封后大典一過,廢帝開恩科的科舉成績也出來了,榜單張貼在順天府衙的門口。
裴文朗帶著許長安去看的榜單。
順天府門口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都是學生模樣,焦急地等待著紅榜的出現。
吉時一到。
紅燭一燃,放榜的人一到,石碑前杵著的人立馬散開,給放榜的人預留了位置,等他們貼完榜單,這群人又全部都擠了過去。
許長安個頭矮,根本擠不過去。
裴文朗將人一抱,往脖子上一放,笑著問他,“安哥兒,這樣看的見嗎?”
“看的見。”
許長安趴在裴文朗的肩頭笑的咯咯咯,抓著他的手,伸長了脖子看紅色的榜單。
只是榜單前那些人一個個都將紅榜給擋住了,許長安看不到。
“裴長安,解元是裴長安。”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裴長安是誰啊?”
裴文朗抓著許長安的手突然一怔。
“裴長安?這姓可不簡單啊,是誰家的子孫啊!可真是厲害啊!”
“不知道啊,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何等風姿,能讓你我瞻仰一番就好。”
許長安終于能看到榜單了,他從第一個裴長安看到最后一名,都沒看到自己的名字。
“祖父,上面沒有我的名字。”許長安有一絲絲的失落。
考完之后,他把自己的文章又重新寫了一份給秦頌看。
秦館長贊不絕口,說是一定能夠高中,卻還是名落孫山了。
原本,他想考個好名次,讓娘驕傲,讓愛他的人驕傲!
裴文朗感受到了他的失落,連忙拍拍他的手,抬頭看他:“安哥兒,別難過,咱們來年再戰,祖父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許長安重重地點頭,眼睛跟星星一樣明亮:“嗯。”
二人正要離開,府衙的大門再次打開,走出一位內侍,身旁站著的是王興民,內侍笑著喊道:“裴解元,先別走。”
眾人紛紛回頭,都想看看這高中榜首的裴解元是何方神圣。許長安也好奇,也跟著回頭。
就見那內侍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許長安往后頭看,也沒看到其他人,不由得又回頭,內侍還在看他,甚至朝他走來。
擁擠的人群立馬讓出了一條路來。
內侍和王興民雙雙走了過來,鞠躬行禮:“奴才見過鎮國公。”
“下官見過鎮國公。”王興民也跟著行禮,態度謙卑。
這可是大都督的爹啊,哪怕當了國丈,王興民依然不驕不躁。
裴文朗頷首:“內侍大人,王大人,二位不必多禮。”
有人眼尖,認出了裴文朗:“那是,那是……那是咱們大越的不敗神話,是鎮國大將軍!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人群跟著沸騰起來,有人疑惑地問:“不是說他死了嗎?”
“啪!”
“誰打我,誰偷襲我!站出來!”剛才那個說話的人暴跳如雷。
旁邊就有人懟他:“大將軍那是失蹤了,下落不明,你這一張烏鴉嘴,叭叭什么呢,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
“鎮國大將軍回來了,咱們老百姓可以安心了。”
“當然安心了,鎮國小將軍在戰場上以三萬敵五萬,不費一兵一卒就把敵人打回了老家,不僅退回了我們的邊境線,還割地賠給我們,有他們父子兵在,看誰還敢來欺負我們!”
“就是,就是。”
老百姓對裴文朗那叫一個愛戴,王興民聽了腰板挺的更直了,一副與有榮焉之感。
內侍對著許長安鞠躬行禮:“奴才見過裴解元。”
“我?”許長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內侍點頭,笑嘻嘻地:“是啊,是您。”
有人也認出了許長安。
畢竟來考試的,這么小年紀,又長的這么清俊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這不是上次的許榜首嘛,他是許長安啊,怎么變成裴長安了。”
“我記得上回,他說他叫裴長安……”
許長安說:“我在考卷上寫的名字是許長安,不是裴長安。”
裴文朗也有諸多疑惑,困惑地望向內侍。
內侍笑著解釋說:“是皇上將您的姓氏給改了,您卷子上的姓氏,皇上用朱筆改成了裴。說您本是裴家嫡子嫡孫,從今往后不用再隨母姓了,該認祖歸宗了。”
就在眾人瞪大了眼睛之時,只見內侍往后退了幾步,從袖口中掏出一卷明黃色的圣旨:“裴解元,鎮國公,接旨吧。”
裴文朗帶著許長安立即跪下,其他人也跟著跪地。
就見內侍口吐蓮花,將許長安明珠蒙塵,被奸人所害,一直無法認祖歸宗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清楚楚。
“朕體恤,特下旨,此子重新認祖歸宗,乃裴家嫡長孫,賜小世子爵位,光耀裴家門庭。欽此,謝恩吧。”
安慶帝當著眾學子的面,也就是當著全天下人的面,當眾宣布裴長安的真實身份,并且親自用朱筆在他的考卷上,改成裴長安,這等做法,無異于是告知天下人,他看重裴家,看重裴珩,看重裴長安。
裴文朗領旨謝恩后,又拉著裴長安往皇城的方向嗑了三個響頭。
王興民這才將人拉起來,內侍上前來說道:“國公爺,小世子天資聰穎,乃是大越開朝來百年未有過的天才兒郎,皇上說了,還望國公府悉心教導,假以時日,必定是我大越的肱骨之臣、棟梁之材啊!”
“臣遵旨!”
宮中的內侍走了,榜單前面的各位秀才也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個個上前沖裴長安說恭喜,裴長安年歲雖然是最小的,個頭也是最矮的,但是他進退有度,態度不卑不亢,讓人極其舒服。
也更是讓人艷羨到不敢摻雜嫉妒。
這種人才,七歲考榜首、七歲中解元,說不定過兩年就要上金鑾殿點狀元了,他們這群人,根本嫉妒不起來。
嫉妒一般是嫉妒跟你差不多,好不了多少的人,但是若是一個人太過優秀,就只會讓人仰慕。
放榜人敲鑼打鼓地到各家去賀喜了。
裴文朗帶著裴長安,手里頭還攥著明黃色的圣旨,坐著馬車跟在后頭。
祖孫二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血濃于水,血緣關系的羈絆,讓祖孫二人像是相處了好幾年了。
裴文朗慈愛地撫摸著裴長安的頭,和藹可親:“安哥兒好樣的,為你爹為你娘爭光了。”
裴長安目光堅定:“祖父,長安還需要更加努力,讓裴府許家,讓你們所有人都為我驕傲!”
“好,有出息!不愧是你娘教出來好孩子!你娘,也是祖父見過的最優秀的女子。”裴文朗由衷地說道,目光中盡是贊許。
離園大門口,鞭炮齊鳴,煙花炸開。
左鄰右舍地出來看,周圍的人都跟著趕了過來瞧熱鬧。
“這大白天的放煙花,是有啥喜事啊!”
裴文朗派去的家丁,已經將裴長安高中榜首的消息傳回去里,顏氏讓人就在大門口放鞭炮,放煙花,喜慶熱鬧。
報喜的人一路敲鑼打鼓,后頭還有兩個差役舉著牌子,上頭寫著解元兩個大字,一路上還有人跟孩子緊緊地跟著,熱熱鬧鬧的。
“解元?這是放榜了,出名次了,這條街上是誰家子孫這么厲害,中了解元啊!”
“快看快看,是離園那家放的炮。”
“他家有什么喜事嗎?孤兒寡母的,大都督也用不著參加科舉啊!”有人疑惑地問道,但眼睛確實看得清清楚楚,報喜的人停在了離園的大門口。
“真是給離園報喜的?離園有誰參加科舉了啊?大都督?他有必要參加科舉嗎?”
那可是風流恣意的少年,文成武就,全京都無人能出其二。
“我覺得沒必要,難道是他家的家丁?”
“侍衛?”
許多人都在猜,就是沒人猜到裴長安的頭上。
直到鞭炮停了,煙花也停了,報喜的人敲鑼,高聲吶喊,“遂安元年,科舉第一名,裴家嫡長孫裴長安,解元,接喜了。”
顏氏笑逐顏開,一身錦衣華服,在府中上下人的簇擁下,出來接喜。
四周都很安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頭接耳。
“這裴家嫡長孫裴長安,是誰啊,見過嗎?”
“沒見過啊,聽都沒聽過。”
直到另外一輛馬車停在離園門口,裴文朗先下車,接著抱下一個七歲大的孩子。
立馬有眼尖的人瞧出端倪來了:“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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