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聰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走了。
許婉寧也在屋內,看到他離開,還關切地多問了幾句,世子昨夜是沒休息好嗎早點回去歇著吧,瞧著世子臉色不好,還是要多多休息才行。
裴聰冷冷地瞥了眼許婉寧,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許婉寧笑著看著裴聰走遠,她回頭看坐在床邊的裴珩,說:人走了,瞧他那哈欠連天的模樣,你聞出他身上的味道了嗎
裴珩點點頭,聞出來了,比那日他從青樓被人帶回來的味道還要重。
裴聰身上有吸食烏石散的味道,那是一種跟煙葉一樣的味道,比煙葉還要濃,而且吸食后有一種非常明顯的后遺癥。
哈欠連天,神情萎靡。
而青樓,就是烏石散密集吸食的地方,這種東西,官府禁不住,因為烏石散利潤太高了。
只要有人吸食,就會傾家蕩產。
裴聰顯然已經被拉了進去。
烏石散,果然會讓人意志力渙散。
那種東西,意志力再堅定的人,也會被吞噬干凈。
屋內的味道確實不好聞,不過開了窗戶后,二人站在窗戶邊上,聞著外頭新鮮的空氣,也沒有多難待。
她活不了多久了。裴珩望著床上的人,時間過得可真快,我聽爹說,我親祖母死后,祖父就寵幸了她,不過也是等她生了二叔之后,才當她當上了裴家主母,那個時候,我爹不過才六歲。轉眼……
爹兒子的兒子都六歲了。
一代又一代,小的終將長大,大的終將變老。
生命就是如此,亙古交替。
之前多風光體面的一個人,老了卻用這種方式離開,著實讓人唏噓。
許婉寧拉著裴珩的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鐘氏是對不起裴珩的。
裴珩也并不傷心:我不傷心,我也不是替她難過。我只是好奇,她知不知道自己費盡心機奪走的鎮國公府,最后會被我親手毀掉,她知道后,會是什么表情。
肯定不會是高興。許婉寧笑著說:但是她的性子,哪怕重來一次,她也會繼續奪走鎮國公府。
裴珩問她:阿寧,前世,我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屠了鎮國公府
許婉寧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只知道滅了鎮國公府滿門。
我不會無緣無故殺人。我殺人,都有殺人的理由。裴珩想起了什么,我很好奇,我殺他們的理由。
理由
許婉寧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鐘氏身上,再想起剛才那個被人誆騙吸食了烏石散都不自知的裴聰,還有那個被算計的隨時會被休出國公府的尚蕓……
裴珩滅門的理由,這三個人,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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