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不僅抽不出手,一瞬間,仿佛又失了心。兩人皆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對方,區別是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欲又止。
沈姣不是個嘴上饒人的人,可眼下突然就吃了黃連,沒錯,是黃連,她并不覺得甜,因為不信江東說的是真的,她承認自己喜歡江東,但這跟知道江東騙她并不沖突,最難過的莫過于此,明知,故犯。
心涼到極處,沈姣一個字都沒說,不是不想戳穿,是害怕再從江東嘴里聽到更多粉飾的謊,江東看不清沈姣臉上的表情,只輕輕晃了晃她的手,低聲道:你猜我現在心里想什么
沈姣不出聲。
江東說:那我猜猜你心里想什么……你覺得我在撒謊。
沈姣不置可否。
江東說:我們見面的開場確實不夠浪漫,但好歹耐人‘回味’,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腦子里總會重復播放一幅畫面,蹲在你腿邊吐得嗓子眼冒煙,那時我殺你的心都有。你知道一個成年人精力有限,如果每天重復在想一個東西,那不是血海深仇就是人的本能,我夢見過你,不止一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名聲不好,你提防點也是應該的,我說喜歡你又不會把你怎么樣,還不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犯不著因為這點事發愁,開心點,我把你誆到深城來,不是看你一臉喪夫相的。
沈姣目光頓時變得鋒利,因為‘喪夫’二字,惱人的不吉利。
江東說完便不再開口,病房不知第幾次陷入靜謐,良久,久到沈姣有些昏昏欲睡之感,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安靜。
鈴聲從沈姣身上傳來,她一只手還被江東握著,抽了一下沒抽動,換另外一只手掏出手機,屏幕照亮她的臉,江東見她接通電話,叫了聲:外公。
鄺振舟說:吃晚飯了嗎
沈姣道:吃過了。
說完她就有些后悔,門外都是鄺家人,她吃沒吃晚飯,鄺振舟會不知道但轉念一想,她在出機場的車上吃過東西,也不算說謊。
鄺振舟又問:在哪兒呢
沈姣從來沒有這么不自在過,此時她正跪坐在某人的病床上,被某人死皮賴臉的握著一只手,有些事兒不是她想說,是瞞不過去。
視線微垂,沈姣佯裝淡定的回道:在醫院。
鄺振舟問:出什么事兒了
沈姣道:我沒事兒,江東在醫院。
鄺振舟語氣尋常,他怎么了
沈姣說:重感冒,加上自己身體本來就有很多毛病,住院了。
江東瞥著沈姣,擠眉弄眼,沈姣不看他,他用手指劃沈姣手腕,沈姣立馬狠狠地摳了他一下,江東也毫不遲疑的哼出聲來:啊…
短促有力,戛然而止,后勁不絕。
沈姣當即抬眼瞪向他,江東一臉‘你弄疼我’的模樣,很是委屈。
不用問,手機里的鄺振舟肯定是聽見了,沈姣恨得牙根兒癢,江東又裝好人,點點頭,伸手在嘴唇中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短短幾秒鐘的停頓,鄺振舟出聲道: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有時差又沒休息,抵抗力正弱的時候,別離他太近,擔心傳染。
不等沈姣出聲,江東突然張開嘴,咳,咳咳,咳咳咳!
他用力咳,像是得了肺結核,沈姣當頭一棒,始料未及,一時間不知該去堵江東的嘴,還是跟鄺振舟回些什么,江東趁勢咳得更加賣力。
鄺振舟道:病得這么嚴重,在夜城的時候還好好的。
沈姣一手捂著江東的嘴,另一手拿著手機,瞪著江東,冷靜回道:夜城跟深城溫差挺大的,他剛回來就感冒了。
鄺振舟說:要是感冒倒也不打緊,叫醫生好好檢查檢查,有其他毛病趕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