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媽輕輕嘆氣,“知道瞞不過你這丫頭,但是老太太不許說,前日病發,宮里來了兩位御醫,說老太太許是熬不過一個月了。”
錦歡如遭電擊,喃喃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她看著那么精神,我上回回來見她,她也沒病的樣子。”
“老太太病了這么些年,全憑名貴藥材和念你這顆心吊著命,五臟六腑早有病傷,其實從邊城回來的時候,大夫便說可能熬不過長途跋涉,可她還是熬過來了,一直熬到你成親,這口氣,也算是撐得夠了,她很辛苦啊,吃那些藥,一天兩頓,便吐兩回,吐得都見血了,如今看著精神,是因為御醫帶了太后給的藥丸,只是這藥丸維持不了多久啊。”
大舅媽說著,眼淚滴答滴答地落。
錦歡心里像是被什么踐踏過一般的痛,老太太快不行了?
可她一直以為,她還能有許多日子可以陪著她的。
“既然身體這么差了為什么要走?”錦歡顫聲問道。
“他們也不是去很遠的地方,只是去棗莊,你知道棗莊是老太太當初給了你母親的,在你母親小的時候,她便常常帶著你母親滿山里摘棗兒,她說,在那里走的話,她會很安詳,所以,你外祖父已經告假,陪她去棗莊,過兩日等打點好,我也會去。”
錦歡背靠著墻,慢慢地蹲下來,雙手掩面,淚水從指縫里溢出,她不能接受啊。
“孩子,你婆兒年紀到底大了,失去你母親的時候,她就差點沒了,病根早種下,這些年吃藥也是吃得辛苦,若她能安心地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大舅媽這樣安慰錦歡,但是自己卻止不住地落淚。
兩人就這樣哭著,還是二舅媽疾步走來,拉起兩人道:“哎,快都給我把眼淚吞回去,老太太可不許錦歡知道的,錦歡但凡在她跟前露了半點傷心的神色,她就得疑心,這去棗莊也去得不安心。”
只是兩人哭得眼睛都半腫了,這般回去,老太太肯定疑心。
大舅媽擦了眼淚,對錦歡道:“到我屋中去洗個臉,別叫老太太看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