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所有人,就地駐扎,埋鍋造飯!”
在炮兵營統領一聲令下后,鋼鐵洪流般的炮兵車隊陸續停下。
從赤霞關出來到現在,經過了一片茫茫戈壁,終于踏上了廣袤的草原,從蒼白荒涼到滿眼蔥翠仿佛只是瞬間,趕路的將士們連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
停駐的士兵們開始有條不紊地停車歇馬,從車上搬下鐵鍋,用工兵鏟開始在地上刨坑挖灶。
夕陽余暉映照在天地間,美得像是一幅畫,讓將士們這一路的疲憊都被一掃而空了去,有人還閑適得哼起了小曲。
“一不該啊二不該,你不該爬到餓滴房里來......沃日!”
驚呼聲中,小曲終結,那名勤務兵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輛大車。
這輛車上裝的是滿滿當當的軍糧,而此時在掀開的油布下,竟是一個面帶驚慌還強行尬笑的半大小子。
勤務兵滿臉的不敢置信,一把將少年從車上薅了下來,瞪眼問道:“你哪來的?咋會在餓車上?”
少年陪笑道:“叔,我從慶陽府來的,是咱大武百姓,不是細作,跟來就是想在咱大軍里充當個民夫,要是能當兵就更好咧。”
“當你個大頭鬼,毛長齊了沒有?莫說當兵,就是民夫你也不行。”
勤務兵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個形容狼狽的少年,只覺牙疼。
這里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圍了過來,不消片刻一名裨將趕了過來,喝道:“怎么回事?”
勤務兵趕緊立正行禮:“回將軍,這小子不知咋蹭上了車,一路打從中興府跟到了這里。”
裨將錯愕地看著少年,回過神后勃然大怒:“胡鬧!軍中自有軍規,你當是誰想入就能入的么?現在,立刻,你哪來的回哪去!”
勤務兵也在旁邊說道:“就是,咱還要走老遠,你這小短腿跑不了多遠就得累垮,可沒人能顧得上你。”
“我不回去,我要跟著,死也要跟著!”
少年卻倔強地昂著頭,只是雙眼已經泛紅,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起了滾,他幾乎用吼叫的聲音說道,“我能行,我有力氣!”
裨將被他氣笑了,抱著胳膊道:“還挺有脾氣,死都不怕,為什么?”
“因為我的命是公主殿下救的,我要給她報仇!”
少年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在臟兮兮的臉上畫出了兩道清晰的痕跡,顯得很是好笑。
可是在場圍觀的沒人發笑,反而沉默了,就連那裨將的胳膊也放了下來,深深的看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