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顏這一腳,反倒將鳳晏塵踹清醒了。
他跪在地上,將周氏生前寫的手札撿起,一邊撿,一邊落淚。
“是我的錯......都是我。”
他顫抖著手,將手札撿完。
一抬頭,就看到女兒站在門邊,小臉悲傷地望著他。
“爹爹,娘親呢?”
鳳晏塵忽地掩面,肩膀一陣一陣地抽動。
他沒臉見女兒。
他怎么有臉告訴喬兒,是他的糊涂,害死她娘......
鳳九顏轉過身,親自將四五歲的孩子抱起來,一步步走向那周氏。
“喬兒,你娘睡著了,這一覺會很久。”
喬兒呆呆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娘親,忽地放聲大哭起來。
小小年紀的她,不懂什么是生離死別。
可大人的謊也騙不了她了。
她冥冥中知道,娘親再也醒不過來了。
孩子凄慘的哭聲,聽得鳳晏塵愈發心碎。
他和周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
不管他娶的是誰,都會與之相敬如賓。
他們不像九顏和皇上,那么刻骨銘心地相愛,甚至于,皇上為了所愛,遣散后宮,不顧雙生子不祥的忌諱。
他和周氏,只是普普通通的夫妻,門當戶對就在一起了,日子平平淡淡,不求轟轟烈烈,只求細水長流。
成婚之初,他們也有過如膠似漆的時候。
可隨著喬兒出生,他們就成了“老夫老妻”。
他沒有愛過一個人,周氏無疑是賢良淑德,可就是走不進他內心深處。
所以,當他被人算計,有了那荒謬的一夜后,比起懼怕妻子知曉,他竟有了一絲沖破平淡的期望。
他知道,自己卑劣、無恥。
但又說服自己,男人三妻四妾很尋常,他已經足夠對得起周氏了。
這么多年,他只有她一個女人。
何況,他沒有納妾的意思,他只是想有個兒子。
周氏生不出,別人幫她生,不是很好嗎?
他終究是昏了頭......
漸漸的,屋里只剩下他和亡妻。
他只覺這天地都混沌了。
屋外。
鳳九顏抱著喬兒,望向遠處。
緊接著便聽到屋里響起嘶吼般的哭聲。
喬兒抱著鳳九顏的脖子,埋在她肩上抽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名侍衛匆匆進入內院。
那是鳳九顏派給薇薔的侍衛。
他前來稟告。
“娘娘,宋黎說,宋夫人受刺激后,記起當年的事了。”
鳳九顏臉色微冷。
她當即趕往鳳府。
這一路上,她都惴惴不安。
雖說她此前已經同薇薔講述過那件事,可薇薔自己想起來,程度遠遠強烈于聽別人說。
她擔心薇薔承受不住。
到了鳳府,薇薔的狀況的確很糟糕。
宋黎屏退了院子里的下人,一個人捆綁著薇薔,幾次被她掙脫。
她不住地拿頭撞墻,嘴里不住地尖叫。
“走開!走開!別碰我——”
鳳九顏進屋時,所見就是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