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迦嚇的臉都發白。
許婉寧生過一次,額頭冒汗,齜著牙:“要生了。”
顏氏嚇得蹦起來,沖外頭就喊:“快快,把穩婆喊來,快。”
穩婆是提前找好了的,喊來就成。
裴珩更是提前把主院的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分工,每個人該做什么,領什么職責,每隔三天就要讓他們對著自己說一遍,牢固在心。
要找穩婆了,跑得最快的陳望:“奴才這就去!”
扶柏也往外頭沖:“奴才也去。”
四個穩婆,一人兩個。
青杏紅梅扶著許婉寧:“夫人,咱們去躺著。”
吉祥麻溜的:“關窗、關門,別讓風進來!”
其他的丫鬟奴才:“奴婢去燒熱水。”
“奴才去通知國公爺。”
“奴才去通知許老爺。”
“奴才去通知小世子。”
雖然急,卻不亂。
一刻鐘之后,裴珩在大街上沖刺。
“我的天啊,那是國公爺嗎?他這是做什么,跑那么快?家里著火啦?”
“讓讓,讓讓……”
陳望抓著兩個穩婆從南邊來,扶松抓著兩個穩婆從北邊來。
行人一看就知道了。
“國公夫人這是要生啦?”
“八個月就要生啦?”
“菩薩保佑,可千萬要保佑國公夫人母子平安啊!”
“菩薩保佑。”
許家很快得到了消息,全家都往國公府趕,他們先去,管家在后頭開庫房。
“快快快,撿最好的裝,老爺夫人說了,裝滿一車,給未來小主子的見面禮。”
“是是是。”
抓著青杏紅梅的手用力時,許婉寧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第一次生安哥兒的場景。
那時候疼啊,疼得她想死。
她的身邊只有紅梅青杏,和一個穩婆,門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一個人在外頭關心她,等著小生命的降世。
那個時候,紅梅委屈地說:“夫人生產,這侯府的主子一個都不到,都說來了也幫不上什么忙,這是什么道理!”
當時的自己,心酸地落淚。
“阿寧,阿寧,你別怕,我就在外頭。”裴珩拍著門,“我要進去,讓我進去……”
是顏氏把他扯到一邊:“你進去干什么,屁忙幫不上,盡添亂。你別擋著路,滾一邊去。親家,我們進去,快快快。”
門吱嘎一聲開了,又很快關上了。
許婉寧偏頭看,就見顏氏和陸氏一塊過來了,就在她的跟前,拉著她的手,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阿寧,娘在這兒,娘在這兒陪著你。”
裴長安在外頭喊:“娘,安哥兒在這里。”
“姐姐,庭哥兒在這里。”
“阿寧,大哥在。”
許騫也在外頭說:“阿寧,別怕,爹在這!”
裴文朗也說:“阿寧,爹也在,不怕不怕!”
最后是裴珩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阿寧,我們都在,都在你身邊,不怕!”
她身邊的每個親人都在她的身邊。
跟上一次一樣,這次許婉寧還是想哭,不過那次是委屈,這次不是。
穩婆抬頭喊:“夫人,吸氣……”
許婉寧跟著:“吸……”
“用力!”
許婉寧抓著陸氏和顏氏的手,一用力,一股暖潮汩汩涌出,接著是穩婆的叫聲:“出來了出來了,是個小世子!”
“哇哇哇……”
被打了兩下腳心,就傳來小娃兒撕心裂肺的哭喊。
外頭的裴珩拍門:“我要進去,放我進去!”
門都快被他拍爛了,紅梅將門打開一條縫:“不行啊,國公爺,您不能進來。”
“都生出來了,我為什么不能進去!”裴珩抵著門。
穩婆在那里喊:“快快快,夫人您再用把力,里頭還有,還有一個!”
紅梅一用力,“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裴珩鼻子被撞了,可他感覺不到一點疼,腦子還在消化剛才聽到的話,“還有一個?”
不一會兒,又傳來了穩婆的笑聲。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位小姐,夫人生了對龍鳳胎!”
……
許家。
原本已經裝好了一車禮物,要去鎮國公府的管家,被個家丁攔住了。
“管家,先別去,別去!”
“怎么了?小姐生了沒?”
“生了生了。”
“生了干嘛不去!”管家拍了拍一馬車的東西:“這可是老爺夫人給的小小主子的見面禮!”
家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倆,倆……”
他豎起兩根手指頭,管家看了半天,“倆啥?”
終于等家丁順了口氣,“小姐生了倆小小主子,老爺夫人讓你再裝一車!”
許婉寧生了對龍鳳胎的事情,很快傳開了。
宮里頭的賞賜就跟流水一樣,不斷。
洗三那天,皇后來了,帶了兩車賞賜。
看到孩子,就想抱。
宮里頭的嬤嬤連忙攔住她,“娘娘,您還懷著身子,不能抱。”
皇后瞥她一眼,“本宮要不是出來能抱孩子,本宮出來做甚?”
“可是孕婦不能抱孩子啊。”
“那是誰規定的,說不定本宮抱了,本宮也能生對龍鳳胎呢,怎么,你不想讓本宮生龍鳳胎?”
那嬤嬤嚇死了,“奴婢不敢!”麻溜地讓開了。
沒了人指手畫腳,皇后恢復了閨閣中的本性,左抱一個,右抱一個,稀罕得不撒手:“阿寧姐姐,我真想把他們帶到宮里去。”
許婉寧笑她:“你這也快生了,你急什么。”
皇后艷羨地說:“我羨慕你一胎生倆啊,還一兒一女,再加上安哥兒,你這兩兒一女,都不用再生了。”
許婉寧摸摸她圓滾滾的肚子,笑著說:“那我就祝愿皇后娘娘,這一胎得三,兩兒一女。”
皇后笑得不行:“要真應了你的吉,我收你娃娃做干兒子干女兒。”
“那感情好,他們以后可以屬螃蟹了。”許婉寧笑。
皇后一愣:“為什么?”
“有你和皇上罩著,他們可以橫著走了,不是屬螃蟹是什么!”
皇后這才反應過來,與許婉寧鬧成了一團。
滿月那天,皇后沒來,安慶帝來了,也帶了兩車的賞賜。
一個孩子一車。
有安慶帝在,整個京都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都到了,最后宴席都擺到了大街上,都坐得滿滿當當。
皇上剛喝完第三杯酒,吉祥就一路小跑到他耳邊,低語了幾聲。
這第四杯酒,安慶帝喝不下去了:“阿珩,朕要回宮了。”
“皇上,出什么事了?”裴珩也起身。
“皇后要生了。”安慶帝臨走之前,又頓住了,回頭看了眼許婉寧,剛要說什么。
許婉寧抱著孩子,這下一把就把孩子給了紅梅青杏,“臣婦也跟著一塊過去吧,臣婦生過孩子,在皇后娘娘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安慶帝點頭:“好。”
裴珩讓人去王府傳了消息,他帶著許婉寧一塊進了宮,剛到沒多久,王興民黃氏也來了。
黃氏也跟著進了產房,許婉寧正抓著皇后的手,給她打氣。
新婦生產,第一次當然時間長。
光是等宮口全開,就熬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日天明,喜鵲嘰嘰喳喳地叫。
許婉寧對皇后說:“娘娘,您聽,喜鵲在外頭叫喳喳呢,一定是有好事報。”
穩婆探出頭來,“娘娘,宮口全開了,您按照奴才說的,吸氣呼氣。”
“聽到沒有,好消息來了。”許婉寧又說:“你就按穩婆說的來。放輕松……”
皇后點點頭,松開了許婉寧的手,吸氣,然后穩婆說用力時,她緊緊地抓著許婉寧的手,用力地往下擠。
一刻鐘……
兩刻鐘……
穩婆又喊了一句:“皇后,用力!”
“哇哇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整個產房,也傳到了外頭等候著的人耳朵里。
穩婆笑著恭喜:“是皇子,是皇子!”
外頭已經是一陣歡呼了。
另外一個穩婆又叫:“娘娘,還有,還有……”
幾個呼吸之后,穩婆又笑:“又是皇子,兩個皇子。”
外頭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不對,娘娘,您再用把力,還有一個。”
許婉寧緊緊地攥著皇后的手:“娘娘,您瞧,臣婦說了,一定是兩兒一女。”
“是位公主,娘娘生了兩位皇子,一位公主!”
穩婆激動的腿都在打抖。
她的賞金,怕是要用板車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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