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江秋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躺在地上面對天空,太陽有些刺眼。
陽光真好。
身上冷的出奇,好在還有這樣的陽光,稍稍溫暖了他。
他下意識的想起身,雙手撐著,然后才發現沒有一絲力氣。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坐起來,然后那劇痛才回歸身體,讓他瞬間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丹田位置殷紅一片,那是他自己的血,他咬著牙把衣服掀開看了看,傷口處,有五個血洞。
在這一刻,江秋色萬念俱灰。
這五個血洞本該是出現在陳微微身上才對,羯血石中他父親的內勁,該回到他身體里才對。
那個賊!
或許是因為那個家伙還不敢殺人吧,所以江秋色還活著,也只能算是活著。
一切都完了。
他辛辛苦苦十年的積累,一夜之間就都完了。
可他不想死,萬念俱灰,也不舍得如此了結自己。
他身上帶著的短刀還在,用短刀切開衣衫,喘著粗氣勒住自己傷口。
又用短刀斬了一根木棍做拐杖,就這樣撐著往外走。
他還能怎么樣
他現在已經沒有輕而易舉就避開人群的實力,他要想離開,他只能是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每一步,傷口都有鉆心的疼,每一步,似乎都能耗盡他所有力氣。
或許只是靠毅力,靠那一口氣,他走出小院,走上大街。
有人看到了他,愣住,然后和身邊人小聲說:這個人,怎么那么眼熟
那不就是秩序樓的當家之一嗎,剿滅了悍匪的那個小英雄江秋色啊。
他怎么變成這樣了這是落魄了看起來還傷的不輕的,走路都走不動。
要不要幫一把
算了吧,咱們可別惹禍上身,他那么大個人物都被打成這樣,你知道他得罪誰了。
也對,看著得了,不過看著是真可憐。
可憐他風光的時候你也見過,站在五層樓上撒錢的時候,誰比得上他風光
大街上的人紛紛駐足,沒有人上前幫他,只是那么看著,且議論紛紛。
江秋色就這樣咬著牙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回去還能不能趕得上,但他必須回去。
東家說一早就安排他們出云州,現在什么時辰他不知道,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回秩序樓,期盼著駱神賦等人還沒有走。
在隔著兩排房子的另外一條街上,雷紅柳和嚴洗牛帶著數十名武館弟子,一路說說笑笑的往城門方向走。
今日天氣是那么那么好,雷紅柳覺得總讓弟子們辛苦練功,他們太累了,所以決定帶弟子們出城去玩一天。
他們要去城外河邊,要野炊,要捕獵,要釣魚,所有事都已經在幻想中完成了一遍,可往外走的時候還是越想越開心。
那邊怎么了
寧株指了指。
許多人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好像那邊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莫梧桐拉了寧株一把:別多事,你若讓咱們師娘好奇心起來,去看熱鬧了,今天這出行也就完蛋了。
寧株連忙閉嘴,還抬手捂住了嘴。
雷紅柳確實好奇,因為她性格如此啊。
見到那么多人往那邊過去,她真想去看看發生了什么。
可是聽了莫梧桐的話,她覺得自己得端著些,不能被弟子們看透了。
于是她哼了一聲后說道:你們師娘歷來一九鼎,說出去玩就出去玩,什么事也阻擋不住。
說完背著手大步往前走。
弟子們歡呼起來,打打鬧鬧的跟了上去。
他們確實太辛苦了,每日練功不斷,哪怕只是出城去玩一玩,對他們來說都是很新奇的事。
嚴洗牛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問一個路過的:你們都往那邊去,是去看什么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啊,都往那邊跑,說是有打架的。
嚴洗牛頓時沒了興致:那玩意有什么可看的。
說完就加快腳步追媳婦去了。
另一條街上,江秋色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他不想放棄自己,也在瘋狂的奢求著這會兒誰來救救自己。
東家!
東家一定會來救自己的,就像是十多年前一樣,把他從必死之局救出來。
東家神通廣大手眼通天,用不了多久就會趕來,城中必然有不少人是東家眼線。
想到這,江秋色心中求生的欲望就更加強烈起來。
血從勒住傷口的布里邊滲透出來,這讓他的樣子看起來也更加凄慘。
這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吧。
不遠處,有人如此說。
江秋色猛的看過去,他兇狠的眼神,把那說話的人嚇了一跳。
小英雄,你要去哪兒啊。
有膽子大的朝著他喊。
江秋色不回答,只是咬牙繼續往前走。
那人又喊:你是不是想回秩序樓啊,我勸你還是別回去了,秩序樓里的人都死光了。
聽到這句話,江秋色腳步立刻停住。
他轉頭看向那說話的人,此時他眼神里的紅,就像是昨夜里他發動了魔功一樣。
那個喊話的路人道:衙門的人都在秩序樓呢,尸體一具一具的往外抬,都死了。
圍觀的人聽到這話,頓時議論聲更大了。
怪不得他這樣,這是被仇家找上門了吧。
當初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幸好咱們都是平頭老百姓,離這打打殺殺遠著呢。
江秋色站在那,渾身都在發顫。
都死了
忽然間,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什么。
為什么昨夜里東家讓他去盯著天水崖那是最不該被刻意盯著的地方啊。
與其盯著天水崖,還不如盯著北野王府或是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