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夜闌看來,這契兵營的比試變成了一場兒戲,一場鬧劇。
他卻沒能從這鬧劇中得到他想得到的全部,而這鬧劇,本該是來主導的才對。
他看不看得起契兵營是一回事,需不需要契兵營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他沒辦法再堅持讓封秀為主將,一旦嘩變,拓跋烈必會抓住這把柄上本參奏。
才到云州就激起契兵營嘩變,這個罪名,便是貴妃娘娘有意護著他,怕是也護不周全。
他這云州城城主之位,大概也就到頭了吧,就算不到頭,也是步履維艱。
所以在醒悟過來之后,謝夜闌才驚覺,那個叫林葉的無名小卒,非但是要他難看,還想讓他滾蛋。
當然,玉天子也未必就真的會因為這事而讓他回歌陵。
但他一定會失去軍心,契兵營的心根本不在他這,一旦之后和北野王有直接沖突,契兵營必會站在北野王那邊。
所以他只能忍了。
林葉這個家伙,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之前的裝傻,甚至看起來有些不要臉,都是他故意演出來的。
謝夜闌看出來林葉在演,但沒有想到林葉圖謀那么大。
現在最大的得利者是誰
林葉非但得到了契兵營主將的位子,還得了契兵營一萬余人的支持。
死心塌地的支持,這種城府,已令人有些懼怕。
他在逼我。
謝夜闌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座椅扶手,屋子里的人全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世子的怒意還沒有宣泄出來,誰都可能是那個倒霉蛋。
是我輕視了,與你們無關。
謝夜闌道:我料到了拓跋烈會來,但我確實沒有料到林葉會有如此心計,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心智手段都讓我刮目相看,這樣的少年真的由著他爬起來,將來就更可怕。
他看向封秀:你在契兵營里不要再與他作對,你越和他作對,他在契兵營里越得人心。
封秀憋悶的受不了,可此時也只能點頭稱是。
謝夜闌道:在契兵營中,你仔細收集證據,若沒有證據,就想辦法做出些證據來,一旦有了能扳倒他的實據,你就要果斷些。
他不說什么證據,封秀當然也明白。
他說果斷些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顯得有些重,封秀也當然聽的出來。
本是我和拓跋烈之間的事,現在拓跋烈推一個小孩子出來擋。
謝夜闌道:這也不都是壞事,最起碼讓我們看到了拓跋烈的陰險和懦弱。
他起身道:接下來在契兵營的事,就是想把林葉扳下去。
是!
屋子里的人整齊應了一聲。
去備一些禮物。
謝夜闌道:要精致些的,明日我要去拜訪一下那位可令云州色變的郡主。
說到這,他腳步一停,回頭吩咐道:去叫他夜里來見我。
謝夜闌也沒說這個他是誰,但屋子里的人皆是謝夜闌親信,也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入夜,秩序樓。
江秋色站在五樓看著遠處,那是武館的方向。
沒人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站在這里發呆。
按照最初的計劃,他本不該是拋頭露面的人,他該潛伏在嚴家武館中,以武館弟子身份為掩護。
可是因為林葉,最初的計劃只能被推翻,他也只能直接出現在明面上。
剛剛得到消息說,城主在契兵營里的計劃也被林葉攪了。
可偏偏所有的計劃中,根本就沒有把林葉這個人計算進去。
因為那根本就是個不值一提的人才對,也根本就不在他們計劃的層面上。
你的那個小師弟,一次一次在試探著,他距離死還剩幾步遠。
駱神賦走到江秋色身邊:聽說,他已經讓城主勃然大怒了。
江秋色道:很有意思,不是么。
駱神賦:我倒是覺得,那有意思的人,應該由你這位大師兄出面解決比較好。
江秋色側頭看了看駱神賦:你是在命令我
駱神賦笑了笑:我們早已在一條船上,你卻還要裝作清高,我有時候也理解不了你。
江秋色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候,他們兩個人忽然同時轉身,兩人反應過來的速度,不分上下。
屋子里出現了一個黑袍人,像是從虛空里鉆出來的一樣,來的毫無征兆。
駱神賦和江秋色同時俯身行禮。
東家。
黑袍人緩步走到一邊坐下來,駱神賦連忙上前給他倒茶。
黑袍人道:謝夜闌很生氣,我也覺得有些奇怪,為什么我們的計劃,會因為一個局外人被壞掉。
駱神賦道:林葉不算是局外人了,他是郡主拓跋云溪的人,當然就算是拓跋烈的人。
黑袍人沉默片刻,看向江秋色: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