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搖頭:備車,去契兵營。
此時,距離天亮也不過還剩下個把時辰,大概是人睡的最深沉的時候。
黑暗中,騎兵在契兵營門口停下來,分列兩旁,契兵營當值的人立刻上前查問。
得知是城主大人到來,立刻開門迎接,不久后,鼓聲響起。
世子站在大帳門口等著,讓人數著時間。
那小書童拿著一個特制的沙漏,就舉在那,此時安靜的有些離譜,漏沙細微的聲音似乎都變得刺耳起來。
沙漏只半刻時間。
大帳。
謝夜闌見所有校尉以上的人都到了,心中頗為滿意,他來云州先去北野王府,后去天水崖,再去大牢,最后才來契兵營。
可實際上,契兵營才是他最想來的地方。
我是一個很嚴苛的人,請諸位記住,所以我才會在此時來大營。
謝夜闌道:元將軍治軍有方,我很欣慰,諸位恪盡職守,我很滿意。
自幾日起,契兵營歸入城主府治下,所以......
他看向元輕則:元將軍,還有諸位將軍,皆為北野王調來契兵營協助練兵,若歸入城主府的話,便是壞了邊軍規矩,也是對北野王不敬。
元輕則臉色一變。
謝夜闌道:我給諸位將軍自由去留的選擇,若愿留在契兵營,需去北野軍軍籍,留營后軍職不變,俸祿是原來的五倍,一份是朝廷出,四份是城主府來出,所以不必擔心朝廷查辦。
若不能留在契兵營,今日交接給手下合適之人后,諸位將軍便可回北野軍向北野王復命,替我多謝他為云州培養英才。
誰也沒有料到,一進云州城就對北野王示好的世子,竟然在當夜就來搶奪契兵營兵權。
昨天見他去北野王府的那些人,都已經改變原來的想法了,覺得世子來不會與北野王針鋒相對。
可是這件事一傳揚出去后,大概人們的想法就又該變了。
元輕則上前道:城主大人,我等來,是奉大將軍將令,我等回,也當奉大將軍將令。
謝夜闌點了點頭:你說的在理。
他向旁邊伸手。
那小書童立刻取出來一卷明黃色的圣旨,雙手遞給謝夜闌。
謝夜闌一樣是雙手接過來,展開。
天子令。
這三字一出口,所有人全都跪了下來。
旨意很簡單,簡單到一共也沒幾句話,意思就是,謝夜闌到任之日起接管契兵營,整頓云州治安。
還有一個意思是,謝夜闌帶有圣命,帶有天子賜劍,非但是城主,還是欽差。
欽差身份有限制,專為辦某件事而設,辦完了,復命了,自然也就不再是欽差。
可是誰又能猜到,世子身上要辦的差事,到底是什么
這身份他在北野王面前不露,在天水崖不露,只在這契兵營里表露出來,意思便格外明顯。
臣等,遵旨。
元輕則起身,后撤。
等下。
謝夜闌道:這旨意你帶回去給北野王看看,也替我向北野王解釋,此舉是圣意,不可違。
元輕則雙手接過圣旨,轉身離開,倒也不拖泥帶水。
可是所有分營的將軍們,哪一個不在心里罵街
訓練了一年有余的契兵營,幾乎已到了拉出去都可與外敵交戰的實力。
偏就此時欽差來了,一年的心血才有的果實,被人隨隨便便一把就摘了過去。
據我所知,各營都尉以上,只有一人非北野軍軍籍。
謝夜闌看向林葉:林都尉,是你吧。
林葉道:是。
謝夜闌道:都尉以上,北野軍軍籍之人,看來是沒有人愿意留在契兵營,各分營將軍的位子,我也不會隨意安排外人進來,就從各營校尉中選拔。
說到這,他看向林葉:林都尉不必參加選拔,你可直接遞補為蘭字營將軍。
林葉抱拳:是。
他不推諉,也沒有多說其他,是因為蘭字營他做將軍,比落在別人手里要好。
謝夜闌走到林葉面前,笑著說道:聽聞林都尉年僅十五
林葉回答:是。
謝夜闌道:年少有為,很好,以后契兵營里的事,多勞你操心。
他轉身看向所有校尉道:契兵營將軍,由我暫為兼任,我不在契兵營的時候,諸事可請教林都尉......不,是林將軍。
不久之后,謝夜闌離開契兵營,他走的時候,元輕則等北野軍出身的將軍們,也都離開了。
所有人都看向林葉,眼神復雜。
自是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當然更多的人則是罵他。
一年來,大家都已尊敬元輕則等將軍,林葉一下子就變成了和城主大人一樣的賊,摘了這顆又大又甜的果實。
初陽之下。
將軍姜生尚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他特意等謝夜闌走了之后找到林葉。
你要小心些,他不對勁。
姜生尚拍了拍林葉肩膀:我從不曾勸過年輕人放下前程,可今天我不得不勸你一句,若撐不住的時候,回家去。
他要走,林葉卻張開雙臂抱住他。
林葉說:我再走,就真的沒人護著那些家伙了,他們還看不清,看清的人不能都走。
姜生尚在林葉后背拍了拍。
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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