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新一天和過去的一天,一切都沒有什么不同。
云州城里的人并不會因為連續死了兩位府丞大人而感覺到自己的生活一團糟,他們本來就一團糟,哪有閑心去關心別人的事。
云州府里也很快就來了一位新的府丞大人,姓鄭,叫鄭公權。
云州城的府治是正四品,府丞是從四品,要是放在其他地方,這樣的高官自然需朝廷任免,
需吏部奏請玉天子,天子點頭,吏部再按規矩分派,過程繁瑣。
可云州的特殊就在于,城主布孤心,有任免從四品以下官員的權力。
這個點卡的就很有深意。
之所以云州城主有如此權限,是因為云州總是不太平,婁樊人經常南下進犯,又常有邪教信徒出沒。
這邊的官員死傷率極高,前些年戰事密集的時候,云州治下個郡縣的官員,幾乎就沒有一個能在位子上坐穩的。
尤其是朝心宗叛亂時候,殺官員簡直是他們的家常便飯,所以玉天子就給了布孤心如此特權。
可卡在正四品這,就讓府治金勝往多了一條安全線。
這位新來的府丞大人出自城主府,是城主幕僚,據說已經追隨布孤心數年。
可不管他什么出身,在云州,北野王無權干涉地方政務,所以誰都不能質疑布孤心的人員任免。
寧儒傘的尸體就是鄭公權派人處理的,直接運出城,據說還燒了一把火。
曾經因為得勢于城主府而在云州人人敬仰的寧先生,人生最后時刻和金勝往說了些什么,除了金勝往自己之外,誰又能知道呢
在寧儒傘被毒死后的第二天,云州城里便貼出了公告。
原府丞雷風雷之死,與朝心宗余孽有關。
雷大人這些年來,為保云州城太平,斬殺了太多朝心宗的叛賊,也除掉了不少城中的禍害,所以被賊人記恨。
前陣子城中黑道與朝心宗余孽暗中勾結,試圖破壞云州城,暗中準備屠殺百姓之事。
被雷大人查出之后,賊首劉輝煌曲七鬼等人皆已伏誅。
可誰想到,其同黨竟然如此兇殘,趁夜偷襲雷大人,致使雷大人傷重不治。
這公告貼出來后,雷風雷就成了云州城的英雄,而且事情似乎也變得合理起來。
也因此,城主府下令,為了給雷大人報仇,也為了給云州百姓一個交代,所以要在未來一年之內,集中力量,搜捕剿滅朝心宗反賊余孽,爭取早日肅清匪患,還云州朗朗乾坤。
百姓們覺得,這樣做當然也很合理。
所以從這一天開始,城主府直接派人接管州兵,金烏騎介入云州日常巡查,百姓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林葉卻在這件事里,敏銳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又是一個清晨,林葉交代小子奈按時提醒荊城西吃藥,然后準備去武館。
他出門口看到了大街上張貼的告示,沉思片刻后又轉身回了小院。
他把告示的事對荊城西說了一遍,荊城西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當。
兩位府丞被殺,城主府接管治安,嚴查朝心宗余孽,這當然正常。
不正常。
林葉道:我現在忽然覺得,如果牛勤的死是某個局里的意外,雷風雷的死就是為城主府接管州兵和調動金烏騎做鋪墊。
他回憶了一下在草頭山上見到寧儒傘的時候,寧儒傘以為他是朝心宗的余孽。
寧儒傘說,本以為你會來很多同黨,結果只來你一個。
也就是說,城主府的人要抓朝心宗的余孽有大用,而且原本是打算在暗中抓的,現在因為雷風雷和寧儒傘的死,把這原本在暗中的事轉到了明面上。
荊城西仔細思考了一下,他性格其實有些單純,直來直往,倒也想不出這其中有什么關聯。
林葉道:我晚上還得把你送回醫館,我這里大概也不大安全了。
荊城西點頭:行。
老陳家里有個地窖,荊城西為了安全起見,讓林葉把他暫時藏在地窖里,到晚上再轉移。
忙完了之后林葉出門去武館,比以往要遲了些,走到半路的時候,迎面而來一輛掛著杏黃流蘇的馬車。
四名黑袍騎士在馬車左右護衛,而在馬車前邊走著的人,竟是嚴洗牛。
師父
林葉叫了一聲。
嚴洗牛臉上有些為難之色,眼神里也是愧疚,他對林葉說道:天水崖的神官過來請你,我說讓他們在武館等著你就好,他們心急......
他話還沒說完,一名黑袍騎士問:是林葉
林葉點頭:我是。
黑袍騎士道:司座神官請你到天水崖問話,上車吧。
嚴洗牛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黑袍騎士和林葉幾乎同時說道:你不能去。
嚴洗牛忽然提高聲音喊道:他還是個孩子,我是他師父,不放心有什么不對的上陽宮是天下間最光明的地方,神官就像是百姓們的父母一樣,為什么要為難孩子!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四周看過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百姓們當然敬畏上陽宮,可百姓們也不能因為敬畏就不看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