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分析下去,中國在抗日抗日戰爭期間付出的三千五百萬人的傷亡以及六千五百億美元的直接間接經濟損失全部都是咎由自取,那么試問二戰五大戰勝國和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中唯一一個非歐美國家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有人還要質疑當時的那個貧弱的中國為何能夠成為五大戰勝國,那么,對軸心國軍事人員擊殺來算的話,中國僅次于蘇、美,是不是更應該質疑法國那個投降國為什么能混進來湊份子
同樣的道理,清軍南下,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摧垮了李自成的大順軍和南明弘光朝廷,他們對于圈地、投充以及剃發易服的執行是何等的堅決和殘暴。但是隨著抵抗的劇烈化,大規模的圈地在順治四、五年間就已經停止了;剃發易服只有行與不行,無有轉圜余地,但卻依舊使得清廷不得不加大力度拉攏漢族士大夫,重用漢奸以及漢奸武裝來鎮壓各地的抗清運動。
雖然最終南明抗清運動未能成功,但是反抗之劇烈,卻依舊給予了滿清統治者以沉重的打擊和深刻的印象,否則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像在遼東時那般殺窮鬼、殺富戶將漢人全部置于旗莊之中,給旗人為奴
抗爭從來都不是沒有意義的,區別只在成敗與否!
數日后,余佑漢拜謝而去,陳凱則繼續著他們的行程。進入了衢州府境內,官府的盤查力度開始有所提高,陳凱設局為他們制造出來的那些更多的逃亡時間,在清廷的飛鴿傳書面前也沒有能為他們這一行人確保全程的無憂。
所幸的是,這么些天過去了,大概是各地官府都已經覺得他們早已逃入大海了,尤其是王江還是魯王的舊臣的情況下,盤查力度提高得也很是有限,況且銀子到位了,誰又會跟錢作對呢。
尤是如此,陳凱一行也盡可能的避開清軍重兵駐防的所在。一路按照既定路線走下去,待到仙霞關外,很快就與鄭成功派來接應的人實現了匯合。仙霞關是浙江入閩最重要的通路,同時這里也是閩北貿易的一條最重要的商業路線,鄭家在閩北的關系,使得陳凱一行堂而皇之的通過了這處險隘,進入閩北的建寧府。
回到了福建,陳凱翻出了這一路上寫下的三本抗清運動考察,將江西的放在一旁,細細的看過了關于浙江和南直隸的,一如江西的那本,由于路上匆忙,內容有限,所見無非是管中窺豹。
只不過,自家知道自家事,陳凱很清楚,他并非是真的從山西大同府一路南下到達南澳島投奔鄭成功的——他出現在潮州饒平分水關附近的山區,直接上了南澳島,這幾年的主要活動區域也僅限于閩南、粵東,最多算上一個廣州,對于其他地區的抗清運動形勢以及當地的情況并沒有太真切的了解。
現在,他補上了這一課,代價或許是在鄭氏集團內部的權利喪失和地位下降,但是這世上,有得有失,都是正常的。
不說什么他的未來在于那個大舞臺,而非僅僅是在鄭氏集團的一隅的話。只說鄭經的繼承人身份,如果僅僅是在內部打拼的話,那么他就只能寄希望于鄭經出錯以及鄭成功的容忍度被鄭經的愚行消磨干凈,如此的被動是絕對不符合陳凱的習慣的。尤其是在于,歷史上鄭經的情況與施瑯那種有根本利益沖突的不同,天知道那件事未來會不會繼續發生。
一路走來,看似毫無意義,實則所見甚多。原本,陳凱曾以為想要覆滅滿清,并且徹底改變這個時代,使得中國走向海洋需要做的就是強化鄭氏集團,憑鄭氏集團原本的資源做大做強,從而實現文明的進一步發展。
但是從這一路看來,這項事業并沒有那么簡單。旁的不說,鄭成功治軍之嚴苛,在中國歷史上是出了名的。但是他的軍隊卻依舊免不了這個時代很多軍隊的陋習,比如劫掠、比如殺戮、比如巧取豪奪,陳凱這些年的努力無非是讓這支軍隊的財政狀況更加寬裕了一些,避免了很多因為財政壓力而造成的對平民百姓的壓迫。可是如鷗汀寨,如在潮州的一系列以武力對抗明軍的堡寨,鄭成功的軍隊依舊是會進行針對性的殺戮,這哪怕是在這樣一支這個時代軍紀幾乎是最好的軍隊中也同樣是不可避免的。
清軍的屠戮、壓迫更甚,明末是個比爛的時代,這是事實,但卻也不該是中國以及華夏百姓所應該面對的。他們需要的不是一次王朝的中興,也不是一次單純的改朝換代,他們需要的是一場真正的變革,一場讓他們能夠擁有一定程度上抵制壓迫的變革,一場華夏文明的浴火重生!
一路走來,所見所感均記錄在了這三本抗清運動考察上面。對此,陳凱已經有了一個跨時代的計劃,只是還要繼續付出努力,繼續等待時機罷了。而現在,做完那最后一樁事,便可以回返中左所了。或許很快的,他就要擔負起更大的責任。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