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顧知琰抽出一張紙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上的水漬。
陸清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還有單獨說話的機會,他見顧知琰洗完手要走,下意識地伸手就抓住了對方的衣角。
顧知琰瞥了他一眼,"你還有什么事"
"我和梓陽他們打賭的事,是有這么一件事,可是我對你從來都不是虛情假意。"陸清用力地攪著他的衣服,哪怕他的目光犀利如刀刃,自己也倔強的不撒手。
顧知琰恍若聽了一個什么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清的臉比起剛剛更白了幾分,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哪里難受,是心臟憋得疼,還是情緒激動過后胃里絞得疼。
顧知琰甩開了他的拉扯,目光越發冷若冰霜地盯著他,"陸少爺的感情原來是這么廉價,竟然對我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逼上了心。"
"阿琰不是這樣的。"
"注意你的辭,我叫顧知琰,這里是公眾場合,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那虛偽的過去。"
陸清緊咬著下唇,兩眼含淚地望著把狠話說盡的男人,他搖頭,"顧知琰,我知道我錯了,我反省了,我以后不會再拿這種事開玩笑了。"
"呵。"顧知琰轉過身,"那是你陸家小少爺自己的私事,你不用跟我說,我也沒有興趣知道。"
"顧知琰,我們、我們還能做朋友嗎那些誤會,我慢慢給你解釋好不好"陸清再一次攥住了他的衣服。
"陸清,你是看我現在有能力了,可以是你繼續炫耀的資本了,所以才這么不要臉的湊上來嗎"
"我沒有——"
"可惜了,我嫌棄,對于自己吐出來的東西再咽回去,太惡心了。"
陸清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蹌了一步,后腰抵在盥洗臺上才僥幸沒有倒下去。
"顧知琰,你是不是以為是我害死了阿姨,所以你才會這么恨我"陸清執著的繼續追問。
顧知琰忽地轉過頭,目光如炬,"你有資格什么再說起她"
"不是的,那天——"
"陸清,在我媽下葬那天,你大哥親口告訴我對于沒有意義的人不需要浪費時間去救!是,我們兩母子在你們這些有錢人眼里如同螻蟻,可是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你再鄙夷,你可以告訴我,我自己去救!"
陸清拽住他的胳膊,"我沒有跑,我真的沒有跑,我讓阿姨躲起來等綁匪走了再出來,我真的沒有想過——"
顧知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狠狠捏住,"她在集裝箱里被活活悶死了。"
陸清如遭雷擊,這番話不管聽幾遍,都像是利劍一樣刺穿了他單薄的身體。
是啊,陸清你有什么理由來撇清自己的罪責,哪怕阿姨不是你殺的,可是她也是因為你才死的。
整整兩天,尸體都腐爛了。
陸清不敢想象當顧知琰看到顧母尸體時的絕望,他光是有那個回憶的念頭就心痛如絞。
最愛的人害死了自己最親的人。
他的阿琰那段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
陸清低下頭,仿佛失去了所有狡辯的力氣。
顧知琰松開了他的胳膊,嫌惡地退后兩步,"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非得要進這個劇組,既然進來了,就好自為之,別再浪費別人的一番心血,拍完了就立刻滾。"
陸清聽見了開門聲,他看不清離開的身影了,身體在止不住的往下滑,直到完全癱坐在地上。
疼痛如山洪爆發,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濃烈的血腥氣沖上喉嚨。
他死死地捂住嘴,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爬進了隔間。
血幾乎是從嘴里噴出來的。
他雙手死死地抓著馬桶邊緣,絕不能讓自己就這么倒下去。
太痛了,阿琰,我真的好痛啊。
"小清哥你好了嗎"小蕓徘徊在外面,在確定顧知琰徹底離開之后,才輕輕地推開了洗手間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