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顫巍巍地反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一時激動的,"傻孩子,你忘了"
陸清雖然不是十分聰明的孩子,但也不至于對見過的人毫無印象。
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見過。"
"阿姨前陣子被車撞了,那肇事者見沒有監控,就跑了,是你騎車路過的時候,把阿姨送去醫院的,你忘了"
陸清仔細地回憶了這兩年發生的事,他好像沒有這么樂于助人的時候。
不過倒是好幾年前,他目睹過一起車禍,時間太過久遠,他幾乎都沒有什么印象了,隱約里只記得他確實是送過一個車禍受傷的阿姨去過醫院,傷者當時沒有家屬,他先支付了搶救費用。
再然后,傷者的兒子灰頭土臉地出現了。
他雖然印象不深,但還是可以確定那個蓬頭垢面的男孩并不是現如今帥氣逼人的顧知琰啊。
顧母道:"那個時候,小琰剛在工地里上工,我們娘倆身上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塊,還是你這個傻孩子一點不擔心被騙,直接幫我們支付了所有費用。"
陸清這下子真的確定了,那個面黃肌瘦渾身邋里邋遢的男孩真的是顧知琰。
當時他見到年紀輕輕就跑去工地里打黑工的唯一家屬后,同情心泛濫,離開前又去窗口刷了一萬塊。
他那個時候真的是鬼使神差,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牽著他去支付那般,等他回到家還自嘲了一番,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地填進去一個月生活費。
不過仔細想想,這一萬塊可能只是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但對于那對相依為命的母子,那可是救命錢。
顧母笑,越是用力地握著孩子冰涼的小手,"阿琰一直以來都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可是這孩子害怕嚇到你,從來都只跟在你后面,現在你能來看望阿姨,阿姨真的太開心了。"
"阿姨,我也很開心。"陸清攔下了一輛計程車,"我們先回家,顧知琰馬上就回來了。"
"好好好。"
陸清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身上一冷一熱來回交替,他覺得高熱又開始卷土重來了。
顧母完全陷入了興奮中,好像多年夙愿終于得償所愿了那般,幾乎一路歡笑著進小區。
陸清聽不清顧母在說些什么,蒼白的小臉只有無力地回應著她微笑。
車子停靠在路邊。
陸清下車時,眼前一黑,差點沒有繃住摔倒在地上。
顧母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胳膊,臉上的笑意猛地一僵,有些慌了,"小清怎么了"
"阿姨,我沒事,腿麻了。"陸清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膝蓋,"我們上樓吧,外面太冷了。"
顧母走在前面,等她到了家門口才發現身后沒有人,她忙不迭地又折返回去。
陸清靠在一樓的欄桿上,也不管鐵銹斑斑的欄桿上有沒有灰土,他頭暈目眩的實在是邁不開腿。
"孩子,腿還麻嗎"顧母嘗試著給他揉揉。
陸清扶著顧母的胳膊,強忍著頭暈道:"不麻了,就是有點酸,阿姨你先上樓,我酸勁兒過了就上來。"
"你看看你這手都快凍僵了,阿姨扶著你上去。"
陸清咬著牙一步一步往上走,只是走到二樓時,當真是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了,胸口處堵著的棉花越來越窒息,他張著嘴很努力地呼吸著,但眼前還是昏昏暗暗不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