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等待著耶律肅回答。他眼神篤定,不急不緩的分析:"景拓為了熟悉北方這一代,兩年間都以江湖郎中的身份行走在北方,可見其耐心。這兩年的潛伏就為了南延西疆的這一戰。西疆從大勝局面被我們扭轉,用兵對戰講究知己知彼,他怎會輕易放棄這一次來見我的機會,說不定還會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算計于我。"
想起景拓在兗南鄉的種種行為,很難不令人贊同。傅崇跟著問道:"若按計劃,東羅公主當真要放回去"
耶律肅聽后,眼底生出殺意,語氣極淡道:"活著將她送到西疆人手上,豈非太便宜他們了。"
是他們,而不是其中一人。陳副將嘶了一聲,"將軍是想要這樣,然后再嫁禍給西疆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胳膊比畫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接著繼續說道:"但東羅王好像還挺喜歡這個公主的,若是死在我們南延的南境城里,恐怕——"耶律肅看向他,劍眉稍一挑起:"恐怕什么"
眼底的神情在提及東羅時,語氣不屑,眼神中浮著諷刺:"東羅王敢如此囂張,不就是仗著與西疆勾結上了,妄圖與西疆聯手一起蠶食南延。能讓東羅認清西疆對他們只有利用之意,死一個圖赫爾,換來一個國家的安危,這筆賬,東羅王還是會算的。"
傅崇也跟著淺淺一笑,"正好讓東羅王想清楚,誰在是他們應當忠誠的主國。"
陳副將雖然沒太明白,但絲毫不妨礙他感受到了兩位將軍囂張、霸道的自信,心中激蕩,雙目崇拜的看著兩人。他們也的確有可以張狂的資本!如果不是礙于還在商量正事,陳副將都想高呼兩聲——"傅將軍好帥,將軍更帥!"
什么東羅、西疆,通通不是將軍的對手!在定下那日南境外城的布置后,幾人才散去。傅崇心思縝密,便與趙剛、陳將軍幾人仔細核對事項,確保那日的行為萬無一失。耶律肅晚他們一步才出來,恰好看見謝安從房間里出來。這幾日他一直關在屋舍里,甚至連一日三餐都是送進去的,大多吃兩口就送了出來。猛一見他出來,站在日頭燦爛的光芒之下,一張臉煞白,眼窩凹陷,本就不胖的體型看著瘦的只剩下了一層皮包骨頭,一頭銀灰摻雜的頭發倒是在日頭下晃眼。謝安走到耶律肅跟前請安,看著活像是被人狠狠欺壓奴役,走路腳下打飄,徹底成了一可憐小老頭。耶律肅肅冷的表情緩和,客客氣氣的說了句:"謝先生這幾日辛苦了。"
謝安連忙擺手,剛想說一句軍中笑話不辛苦命苦時,幸好及時住嘴,意識到自己這趟差事辦的并不完美,還是謹慎些的好,不由得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老夫愧不敢當,還有一事要稟明將軍——夏姑娘心脈耗損太過,又拖延了多日才得到治療,老夫能力不足,只能護住姑娘的性命,卻不能將病根去除。之后還需每半月服用一次護心散,且……"他忽然猶豫了下,將頭深深垂下,道:"今后不得有孕,更不能像之前那樣舞刀弄槍,需得仔細仔細再仔細的養著。"
耶律肅聞,眼底的緩和徹底散去。眼神漸冷。他不怕藥材昂貴,只要能治好夏氏,便是要他尋遍天下奇珍異草,他也舍得。但——不能有孕,不能習武,還要像一個瓷器似的小心養著便是他能命所有人都小心對待,夏氏能做到嗎,今后一生都要活在小心翼翼之中。謝安聽他默不出聲,反而后背生出一股涼意,咬了咬牙,將早已準備好的話說出口:"我已盡力,只是……心疾實在非我所擅長,還請將軍恕罪!"
他戰戰兢兢的拱手站著。心跳如擂。耶律肅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皺著眉,對他這些小把戲不甚惱怒,厲聲警示:"別在我面前耍這些心眼。說,誰能治好夏氏的心疾"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