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表哥的一個外室,也是她不貞不潔在——""蠢——咳咳咳!"
氣急攻心,淵帝捂著胸口悶咳不止。內官急忙上前扶著淵帝,連聲勸道:"陛下龍體要緊啊!"
淵帝指著在趴在地上的耶律琮,"來人!拖下去打!狠狠打!直到他想明白為止!"
"父皇!"
耶律琮不敢置信,"兒臣也是受害,她還傷了兒——"淵帝厲聲怒斥:"御前侍衛何在!都死了不成!拉下去打!就在甘泉宮外打!"
"父皇!!!"
耶律琮哀嚎一聲。父皇竟然要在甘泉宮外、當著那些宮人的面打他!他的顏面何存!御前侍衛不敢再拖延,兩人上前將耶律琮拖了下去。內官聽著外面的聲音,朝外偷偷使了個手勢,讓下面的小太監去找皇后來。陛下正在怒氣頭上,即便是為了給驃騎將軍一個交代,這個懲戒也著實太重!這是要讓二皇子成為天下的笑話啊!他扶著淵帝,也只敢低聲勸道:"陛下息怒,小心龍體。"
淵帝的手搭在內官的胳膊上,用力收緊,耳中聽著棍棒落下的聲音,眼神望向殿外,眼底騰起陰鷙的狠色。直至皇后匆匆趕到甘泉宮,還未來得及向淵帝求情,就看見行刑的侍衛驚慌失措的滾進來匯報:"陛、陛下——二皇子——二皇子——"一張臉驚恐如白紙。豆大的冷汗滑下來。皇后急得怒斥一聲:"琮兒怎么了!"
侍衛跪在地上,頭用力抵著,艱難道:"沒氣了……"說完后,侍衛一動也不敢動。唯恐動一下就要腦袋搬家!他們竟然將二皇子活活打死了!可他們分明手下留了力氣啊!二皇子疫病痊愈還沒有多久,他們心中自然有數,怎么可能下了狠手,可事實就是——二皇子死了!死在了他們手上!打死皇子那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啊!皇后聽到這個噩耗,幾乎要暈厥過去,身邊的嬤嬤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只聽見皇后道:"快……扶著我看看琮兒……我的孩子……"淵帝亦是沒想到這個結果。但比起皇后的失態,他只是閉上眼,身子搖晃了下。再次睜開眼時,眼底情緒已然平復。"皇后。"
他沙啞著疲憊的嗓音開口,"革去耶律琮皇子頭銜,以平民之身下葬。"
"陛下!"
皇后震驚,卻不敢將情緒表露的太明顯,"琮兒他好歹是您親自看著長大的——"淵帝打斷她的陳情,眼神冷漠,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父親,冷酷的讓人心寒,"難民營一事他好大喜功、剛愎自用,險些拖累整個京城!朕給過他一次機會,可他呢朝局不穩,他卻還有心思跑去參加安宜郡主的馬球會!和耶律肅的外室傳出這種混賬事!"
"琮兒他絕非那種被沉溺美色的孩子!或許是那外室——"淵帝再一次打斷她,眼底的冷色凝起,審視著皇后的不甘,"論將來、實力、哪怕是相貌,琮兒他哪一點比得過耶律肅,竟是值得那外室不惜背叛肅兒與琮兒茍且皇后,你來回答朕這個問題。"
帝王眼神毒辣。這些在他眼中,不過是小兒把戲。但卻令皇后陡生一背的冷汗。"陛下……"她極力穩定情緒,悲傷含淚,"琮兒他縱有千般萬般不是……可終究是臣妾一手看著養大的孩子……"淵帝背過身去,吐出的話語更冷:"若非看在皇后你的面上,這事,朕絕不會輕易斷案。"
皇后猛地抬起頭,視線驚慌的看著眼前的背影。陛下都——知道了不!她什么都沒做。她只不過是將那樣東西給了慕樂婉罷了。余下的,都是慕樂婉所為!與她毫無干系!皇后退下后,外面傳來隱隱哭聲。聽在淵帝的耳中,只覺得諷刺。他緩緩睜開眼,眼睛無神、蒼老,猶如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翁,散發出藹藹暮氣。"是朕老了……他們……她們……"淵帝呢喃低語著,"都有各自的心思了。這南延的江山,終究是要留給朕的兒子……"身旁攙扶的內官愈發躬下腰身。不敢語半聲。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紅顏終究是禍水。"
"那夏氏,不能再留了。"
-淵帝將二皇子活活打死的消息,當晚就傳遍了京城。自然,將軍府里也得到了消息。竹立嚇得面色煞白,一雙眼緊盯著夏氏,眼淚蓄滿著驚恐與眼淚。甚至連雪音,清冷的面龐上也浮現了擔憂。屋子里安靜的可怕。這份死寂,像是一只無形的爪子,死死扼住所有人的脖頸。竹立撐不住了,心態幾近崩潰,她哭著跪在地上,"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住口。"
夏寧煩躁的開口喝止她。她自恃聰慧,遇事不慌。但東苑這一事,卻輕而易舉的將她的自信擊破。這事在外頭謠傳的是她與二皇子廝混在一起、同處一室、衣衫不整,按南延的風氣,那耶律琮頂多是被軟禁或被皇帝呵斥兩句,能處置她的只有耶律肅。但如今——皇帝卻將耶律琮打死了!東苑一事,她被下了迷藥,耶律琮也是被下了催情藥,對她下藥就是慕樂婉那對主仆,明知這事有異的安宜郡主卻不徹查此事。為何安宜郡主為了什么要給她下帖子慕樂婉沒有這個能力,在她背后的是皇后……還是……夏寧攥緊五指,想起那雙異樣的眼瞳。若是皇后,目的又為何皇帝又為何要將耶律琮直接打死一位皇子因流而被杖殺,那她呢……還能活么皇帝,還允許她活下去么!她頭疼欲裂。忍不住抬手捂住前額。這些手握權勢之人,稍許動作,就能輕而易舉的要她的命。而她……所求不過是平靜的日子而已。為何會如此艱難這也是夏寧第一次,在面對皇權時,生出一股濃濃的無力感。仿若蚍蜉撼樹。雪音清冷的聲音響起,"消息已由人傳至軍營,將軍馬上就要回府了,姑娘您……早做準備才好。"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