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清冷的面龐上閃過一抹驚愕,若非夏寧的表情過分認真,她還當夏寧是在說玩笑,"姑娘沒聽見陛下已經下了禁城令么"
夏寧勾起嘴角,攜了分淡笑:"所以,我才要你幫我出去。"
"不可能。"
雪音面色微冷,轉身就往外走。夏寧見她離開,也不急著攔她。在雪音將踏出正室門檻時,才不急不緩道:"若說,我手上有治療時疫的方子呢。"
雪音頓住。轉身驚愕的去看夏寧,"夏姑娘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夏寧還在做著手上的針線活,細線繞過銀針打了一個結,在雪音的注視下,又拿起剪子剪斷,將銀針插回針線包上,才掀起眼瞼,淡聲重復了遍:"送我去見將軍。"
氣韻淡然。可眼神認真,絲毫不像是在說玩笑。雪音生了疑心,開始懷疑她所說的是真是假,而非是認定她在渾說。雪音走回她跟前,出聲提議:"夏姑娘若有治療疫病的方子,不如交給奴婢——""這是我的功勞,為何要讓給旁人"
她直接打斷雪音。雪音面色漲紅,清冷的語氣卻帶著自負:"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定會向將軍明說,這方子是夏姑娘的。"
夏寧卻不愿與她繼續糾結這些。面上露出些許不耐:"難民營里收了兩百多從魏遠縣來的,而疫病最先就是從魏遠縣傳出來的,將軍受命死守難民營,若他也染上疫病,到時——"夏寧淡淡看她一眼,眼神直白,語更直白:"你可不要后悔。"
而這一句話,也切中了雪音的軟肋。她愛慕將軍。夏氏如何,與她無關。但將軍決不能出事。雪音皺起眉頭,再一次與她確認:"姑娘手上真有治療時疫的方子"
夏寧沒有直接回她,而是舉起手指,對天發誓:"若我所說有假,必不得好死!"
這誓歹毒。她說起來卻毫不猶豫。雪音才要開口應下,看見夏寧仍然不算是紅潤的面色,"外面天寒地凍,若要逃過城門守備,必定無法乘坐馬車出城,你身體能撐得住"
"只要不讓我從將軍府走到城門,死不了。"
雪音猶豫再三,最終應下。兩人分頭收拾東西。將軍府年輕女眷不多,但好在夏寧與竹立的身量相當,穿上大氅戴著風兜,若不出聲,很難辨別是誰。雪音本也沒打算帶她走將軍府門出去。直接背上她跳上屋檐,走不尋常之路。她提前與暗衛打過招呼,說夏姑娘命她帶竹立去小院送些雄黃、蒼術等物,暗衛與雪音同是從暗衛營出來,自然不會刻意為難她。雪音就這么帶著夏寧,避過城門守備,出城去了。-昨晚禁城令下來后,難民營中所有人得知疫病患者就在他們身邊時,徹底慌亂成了一團,叫嚷著要立刻離開難民營!他們不要死在這兒!起先只有小部分人在鬧。有人瞧見從帳篷里接連抬出去三四具尸體后,整個難民營都驚恐起來!統統涌在難民營臨時修建起來的柵欄門口,嚷嚷著讓他們出去!陸元亦等人先頭還能控制局面,但后來難民情緒愈發激動,甚至拿上家伙事兒打算強闖出去、攻擊守門的南城營士兵。耶律肅聞聲趕來,直接找出帶頭教唆鬧事之人。不等那人求饒,一劍穿喉!當場奪了那人性命!集聚在門口喧鬧的難民被這殘忍的一幕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片死寂。在他們心中,驃騎將軍雖冷酷,但對百姓還算平易近人,甚至他們當時鬧出了要火燒二皇子的事情,將軍也不曾處罰他們。可誰能想到……就是這位驃騎將軍,竟然當著他們的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殺了一無辜百姓!死寂之下,更是恐懼。耶律肅收劍入鞘,眼神冰冷犀利的掃過所有人,"誰再敢挑唆鬧事,這就是下場!"
自是無人敢。唯恐多說一句話,也要被奪去性命!場面安靜下來后,耶律肅再次開口,用劍鞘指著倒在地上男人,冷聲道:"他教唆你們離開難民營,可你們這數千人還能去何處京城已下了禁城令,天寒地凍的出去活活送死不成"
這些人面上的恐懼淡去。已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他們本就是難民,前來投靠活命的。現在大雪雖停,但積雪未化,天氣仍然寒冷。是啊,他們出去……能去哪兒"陛下已派來太醫治疫,不會任由疫病肆虐,愿意留下的,立刻回屋舍去,誰留下,我就當成是還想離開難民營——"話音未落,這些人毫無猶豫的轉身就往屋舍跑去。生怕自己跑慢一步,就會當成是留下來尋死的怨種。陸元亦上前請罪,"將軍恕罪,是屬下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