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毅還沒開口,汪紫嫣便接話道:"顧姐,你這話問的好,按理說云媛是不應該知道這些的,畢竟她‘資歷’太淺了,但是,她是故意把自己送進來的。"
顧月淮微驚,不解蹙眉:"故意送進來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這里有問題"
汪紫嫣點了點頭:"她姐姐就是下鄉來了柳枝大隊,再沒回去,送消息回去說是人失足落水淹死了,柳枝大隊送了一筆撫恤金回去,后續就不了了之了。"
"她家人口復雜,重男輕女,小時候云媛就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死的莫名其妙,她就想要調查清楚,不過,沒等她報名下鄉,就被拐子給迷暈帶走了。"
"當時她并沒有被賣到柳枝大隊,而是被賣去了別的地方。"
"之后,僥幸逃了出來,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沒準備再回城里去,兜兜轉轉來了柳枝大隊,自愿留下來,只說自己是逃荒來的,之后就隨便選了個男人嫁了。"
"她不算是被賣來柳枝大隊的,這里的人對她自然就沒那么重的疑心。"
"而且云媛很有手段,嫁的那戶人家性子也算是敦厚,待她不錯,不過兩個月她就把這里的事調查清楚了,不過,卻一直沒找到什么有力的證據。"
"她曾想過讓自己的丈夫同她去作證,但到底勢單力薄,又怕說出來后反倒是引起村里人的防備,一直沉默著,直到我們來了柳枝大隊,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每每都在山上等著,我們也是這樣才知道了柳枝大隊的內情。"
汪紫嫣一口氣把云媛的事說了出來,語氣也帶了些唏噓。
云媛這輩子算是已經徹底毀了,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揭露柳枝大隊的齷齪行徑。
顧月淮頷首:"原來如此,那云媛也算是一個有力的證人了。"
雷毅點了點頭,說道:"嗯,只是不知道那些被李衛東殘害過的人尸體都被埋在哪兒了,她們都死于非命,或許能從她們的遺體中調查出證據來。"
晏少虞菲薄的唇輕啟,淡淡的吐出一個字:"難。"
顧月淮也沉默著沒開口,如今法醫技術落后,想要從那些幾乎已經化為白骨的尸體中檢測出有用的信息可不容易,也要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公社不一定愿意。
畢竟,如今首要解決的缺糧問題已經壓在了公社領導頭上,他們怎么可能會耗費更多的資源去調查這些事除非是找到物證,或是柳枝大隊被賣來的女人愿意一起作證。
當然,這只是為了讓李衛東跌的更快,但只要云媛愿意站出來,公社就必須要遣人來調查,怕就怕公社的確有人與李衛東沆瀣一氣,草草調查后給個莫須有的結果。
顧月淮沉吟片刻,說道:"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們離開這里再說。"
現在想再多也沒用,李衛東能安然無恙在這山坳里待這么多年,自有其的本事,想要將之扳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如今首要的,是先把晏少殃帶走,進行治療。
李衛東作為大隊支書,可不單單如雷毅和汪紫嫣所說的,把控著買賣女人這一項,以此來拿捏隊里的普通社員,他還有著記工分,升學,參軍,招工等方面的權利。
權力是腐敗的溫床,柳枝大隊偏遠,已經失去了群眾的監督,由此變得肆無忌憚。
雷毅和汪紫嫣點了點頭,也知道想在倉促間解決李衛東的事很難。
很快,屋里就陷入寂靜。
晏少虞沒睡,他倚在窗前,身姿筆挺修長,好看的眉眼間滿是涼意,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昏昏沉沉睡去的眾人,開門,悄無聲息離開了知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