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德冷笑一聲。他何嘗不知這些人的心思？十三大族各有盤算，布倫家族的人也未必全心向著他。方才被姜平安追得狼狽逃竄，早已失了圣人威嚴，此刻若是嚴懲，反倒顯得自己氣急敗壞。

“起來吧。”他終是松了口，“傳令下去，在青丘城外扎營，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妄動。”

“是！”尊者們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張羅。

布倫德望著青丘城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狐族那幫狐貍精，定是看他吃了虧，想趁機脫離掌控。他原本打算借“臨陣脫逃”的罪名清洗狐族高層，如今看來，這些狐貍比想象中更狡猾。

“布倫觀。”

“屬下在！”一個身著銀甲的尊者上前一步，他是布倫家族的旁支，對布倫德忠心耿耿。

“去，告訴青丘城里的狐貍，半個時辰內，讓它們的族長和八大長老親自來營中見我。”布倫德的聲音冷得像數九寒冬，“若是不來……”

“屬下明白！”布倫觀領命而去，周身殺氣騰騰。

半個時辰后，布倫觀回來了，臉色鐵青：“圣人，那青丘城城門緊閉，防御大陣開啟到了最大。屬下喊了半天，只有個小狐貍在城樓上回話，說族長和長老們都在閉關療傷，概不見客。”

“閉關療傷？”布倫德怒極反笑，“好，好得很！”

他周身的空氣驟然凍結，地面上竟凝結出一層白霜。那些剛放松下來的尊者們又緊張起來，紛紛低下頭，生怕觸了霉頭。

布倫德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他知道，此刻強攻青丘城不明智。狐族經營青丘城數萬年，城中陣法詭異莫測，強行破城只會損兵折將。更何況，姜平安隨時可能追來，若是腹背受敵，后果不堪設想。

“再去警告一次。”他緩緩道，“告訴它們，日落之前若不現身，明日一早，本圣便親自拆了這青丘城！”

布倫觀領命再次前往，這一次，連那只小狐貍都沒露面。城墻上的陣法光芒流轉，仿佛在無聲地嘲諷。

夕陽西下時，青丘城依舊毫無動靜。布倫德站在營前，望著那座緊閉的城池，眼中翻涌著驚濤駭浪。他知道，狐族這是鐵了心要跟他撕破臉了。

而此時的平安城內，正沉浸在狂歡之中。

姜平安剛踏入城門，就被洶涌的人潮圍住。有白發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捧出珍藏的米酒，有抱著孩子的婦人哭著磕頭，還有半大的孩童追在他身后，喊著“城主威武”。街道兩旁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紅色的綢帶，空氣中彌漫著酒肉的香氣。

“城主，您真是把圣人打跑了？”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仰著臉問，眼睛亮晶晶的。

姜平安蹲下身，揉了揉她的頭：“是啊，以后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小姑娘咯咯地笑起來，舉著手里的糖葫蘆遞給他：“城主吃糖葫蘆，甜的！”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釋然和希望。姜平安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他忽然覺得，方才那場戲，演得值。

回到城主府，他屏退左右，獨自坐在書房里。玄帝戰甲已收起，露出里面汗濕的衣衫。他從懷中摸出一枚暗淡的玉佩，那是方才激戰中，布倫德的圣器擦過胸口留下的痕跡——若不是戰甲護著，這一下足以讓他重傷。

“布倫德……”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今日能勝，靠的是戰甲之利和對方的輕敵，下次再遇，可就沒這么幸運了。

窗外傳來陣陣歡歌笑語，平安城的慶祝還在繼續。姜平安站起身，推開窗戶，望著滿城燈火。他知道，這場勝利只是開始，天人族不會善罷甘休，青丘城的狐族也暗藏禍心，但至少此刻，他給了這座城的人活下去的勇氣。

遠處的青丘城外，布倫德望著平安城方向的燈火，眼神陰鷙。夜風吹過，吹動他銀白色的長發，也吹起了一場更大的風暴。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