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出院了。
一大早,沒有一點征兆。
護士到她跟前,把兩年前她被關進這家精神病醫院前,身上那件衣服給她。
姜寧抱著隆重正式的禮服,有點迷糊。
護士說“治療效果不錯,你的精神狀態已經不會危害治安,可以走了。”
姜寧沒回過神,就被趕鴨子上架似的脫下病號服,一換上衣服,就被搡出去了。
十月,姜寧站在青園精神病醫院門口,穿著不合季節的紅色長裙,露著手臂,蹬著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滿是煙火氣的市井街頭。
四周投射過來的眼神如同針尖,姜寧不敢抬頭,人生中只有這次,她認為有人罵她瘋子也很正常。
姜寧身上一無所有,只能先回了趟“家”。
一棟帶院子的兩層別墅。
位置在霍家莊園山腳底下,隱秘,安靜,從霍家主宅出來,遛個彎就到了,最初的目的就是方便霍少金屋藏嬌。
姜寧十八歲那年,霍繼成帶她來這里,問她覺得怎么樣。
姜寧看著別墅金黃色的漆面,下方整個建筑是圓柱形,上頭是歐式風格的尖頂,她想了想說,像是座黃金鳥籠。
霍繼成問:“喜歡么?”
姜寧如實說:“不喜歡。”
霍繼成笑了笑:“不,你會喜歡的。”
姜寧也是后來才知道,這棟別墅的墻面,不是什么涂漆,每一塊都貼的是純金材料。
“金屋藏嬌”。
只有霍家才夠資本,才能這樣窮奢極侈。
姜寧在這里住到了二十一歲。
別墅的門沒有上鎖,這里也屬于霍家莊園的一部分。
霍家外圍安保做的很不錯,如果不是姜寧從小在霍家長大,小的時候意外知道一處極隱秘的安保漏洞,她進不來。
推開門,姜寧愣了一下,屋子打掃的干干凈凈,沒一點塵土。
像是……在等什么人回來。
姜寧回了趟房間,換了身簡單保暖的衣服,從抽屜里找到身份證和手機,手機殼已經有些老舊,下頭吊著串紅珠鏈。
鏡子里的姜寧瘦的像鬼,可套上這件衣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卻隆起一小塊,腰上有一點緊。
姜寧悄悄從霍家出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她隨意找了家小店,姜寧最近胃口不好,只了點兒清淡的小菜。
隔壁桌點的東坡肘子,油膩膩的味道,姜寧看了一眼,一下子捂住嘴,胃里一陣反酸。
姜寧去了趟洗手間,趴在池子邊上劇烈干嘔。
旁邊一個中年婦女看了眼姜寧的肚子,好心說“孕早期,還是得準備點酸杏。”
姜寧愣了一下。
早些年,她把避孕藥吃得太多,現在基本喪失了生育功能。
只是對方全是好心,姜寧對陌生人也沒想解釋太多,就說了句“謝謝”。
姜寧洗完手出來,只吃了幾口,就咽不下了。
她必須開始想下一步,她現在沒處可去。上學時候的那點獎學金,并不足以支撐她在外面租下一個房間。
姜寧結完賬走出去,去了招聘中心。
進精神病院的那年姜寧二十一,她本來考上了所一流大學,就因為這件事,沒能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