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韓大娘陰晴不定的臉色,蕭真覺得韓大娘應該是在后悔方才阻礙韓子然與她對香樟娘娘的祭拜的,韓家向來是要體面的人,而韓母對她自己的要求也挺高,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方才應該是她的一時沖動。
就像上一世的成親之日,韓母阻止了這一切的祭拜,事后一直擔心被人說閑話。
喝完了茶,蕭真又被蓋上了紅蓋頭陪進新房去了。韓子然則被拉去了喝酒。
門一關上,蕭真就拿開蓋頭,打量著這間熟到不能再熟,她上輩子住了三年的屋子。
除了墻上的喜字,沒有任何的點綴,一桌,二椅,再就是一盞油燈,干凈但顯得冷清,一如韓子然的性子。
床上象征性的放了棗與花生、瓜籽,意寓早生貴子,花熟蒂落。
這一刻,蕭真有些怔忡,其實在更多的時刻,在看到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東西時,她都會有種不現實感,想了想,她伸手進枕頭底下,果然,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三本書來,這三本書上都寫滿了韓子然的筆記,韓子然有個習慣,會在自己所喜歡的書本作注。
一頁頁的翻開,每一頁的邊上韓子然都寫滿了字,而在不久之后,每一頁上也會添加上她對這本書的感悟。
此時,新房的門被推開。
韓家的人都了進來,與其說是韓家的人都走了進來,不如說是韓家人緊張的追著滿臉憤怒的韓母進來的。
在看到拿掉了喜蓋的蕭真時,韓子然挑了挑眉。
三弟妹,你怎么能把喜帕揭了呢?大嫂柳如惠驚訝道,喜帕是要新郎來揭才吉祥,私自就揭了不合規矩啊。
她也不知道他們來得這么快啊,蕭真在心里深吸了口氣,暗附著:已經這樣了,一切順其自然吧,哪怕心里對韓家有抵觸,但既是她應該去遵守的禮,她絕不能缺,人嘛,對自己總是要有要求才是。她若沒禮數,也只能給自己找麻煩。
這樣一想,蕭真忙淡淡一笑:悶得慌。一一喚了聲:爹,娘,大哥,大嫂,二哥,目光落在韓子然身上時,一點都不顯得僵硬,極為自然的叫了聲:相公。
叫得這般坦然?這個女人不是一直挺排斥他的嗎?莫明的,韓子然耳根子一紅,不過,本該是個極為親密的稱呼,怎么從這個女人嘴里叫出來像是在叫阿貓阿狗似的?
韓子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多想了。
先前,蕭真并沒有打量過韓母,如今這么清楚的一看,發現韓母瘦了許多,面色也極為憔悴。
韓母冷冷的望著神情坦然至極的蕭真,冷笑了聲:你們蕭家以卑鄙的手段與子然成親,你怎么還能用這種坦然的目光看著我?你就那么的不知羞恥嗎?
孩子他娘,韓老爹擔憂的看了自個婆娘一眼:別這樣跟已經進門的媳婦說話。
我為什么不能說?我絕不會承認她是子然的媳婦的。韓母深吸了口氣,再次對著蕭真厲聲道:以后都別叫我娘,聽到沒有?
聽到了。蕭真乖巧的點點頭,面上有些難受,這難受倒不是裝的,不管她有多么的想開了,被人這樣說能舒坦才怪。
韓子然有些驚訝于蕭真的聽話,他總覺得她應該不是那種聽話的女子,想了想,出聲道:娘,我不是說了嗎?是我在山洞時逾越,跟蕭真無關。
你閉嘴。韓母傷心的瞪著這個小兒子:你竟然還幫著她,我們這么辛苦的栽培你,就是讓你這般回報的?你才16,哪怕成親,也不該娶個這樣的女子。
蕭真抬頭抓了抓額角的癢,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