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海邊找了個家海鮮,吃了不少,喝了不少。
李二寶給趙斌要了幾十串,這邊特有的深海大魷魚。
他知道趙斌最愛吃這個。
和自己一樣。
有錢沒錢,都愛這口。
酒足飯飽。
海風吹著,禿子給李二寶和趙斌各點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挺著大肚子,靠在塑料椅子上,吞云吐霧。
煙霧繚繞中,李二寶打量著身旁的趙斌,在酒精和熟悉食物的慰藉下,趙斌臉上最后那點拘謹也消失了。
恢復了以往那種混不吝的神態,只是眼神比過去沉淀了許多。
李二寶彈了彈煙灰,有些感慨地開口:
“真沒想到,咱們幾個,有一天會坐在曼國的海邊,吹著海風,喝著啤酒,吃著這么大的海鮮烤串。”
他拿起一根光禿禿的魷魚釬子比劃了一下,“上次像這樣一起吃飯,好像還是在皇后酒吧門口那個燒烤攤上。”
“吃的也是魷魚,不過那邊的一串,跟這邊的一比,跟牙簽肉似的。”
趙斌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模糊了他有些復雜的表情。
他望著遠處漆黑的海面,那里只有燈塔規律閃爍的光點。
“寶哥,不瞞你說,”
他的聲音帶著煙酒浸潤后的沙啞,“在你出來之前,我跟黃宇他們在菜市場看場子那會兒,
覺得這輩子最大的夢想,也就是能占住兩個好攤位,多收點保護費,偶爾能去大排檔敞開吃頓烤魷魚喝點啤酒,
不用天天提心吊膽被別的團伙找茬,那就頂天了。”
他搖了搖頭,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誰能想到呢?一路從菜市場殺出來,干翻了謝濤,闖了北城,斗倒了劉榮,一路跑到南省,現在更是直接坐在了國外……
這他媽的,跟做夢一樣。
有時候想想,這世事真是無常。”
禿子嘿嘿笑著插嘴:“無常是無常,就是這路上的飯,可不怎么好吃,擔驚受怕的。”
趙斌卻擺了擺手,語氣認真了幾分:“禿子,話不能這么說,東西好不好吃,分跟誰吃。”
“再好的山珍海味,對著不對付的人,也他媽沒滋味。”
“像現在這樣,跟你們幾個,就算蹲路邊啃饅頭,我心里也舒坦。”
他這話說得樸實,卻格外重情義。
禿子撇了他一眼:“你特么才是夠呢。”
趙斌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頭問道:“對了,黃宇呢?那小子現在怎么樣了?混出息了吧?”
禿子一聽,立刻咧開大嘴,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炫耀:“嘿!斌哥你這可問著了!黃宇那小子現在可了不得!”
“是咱們在南部那個港口的公司老板,正兒八經的總經理!”
“手底下上百號人,干的都是進出口的買賣,管的都是大貨輪!”
“管著那么大攤子事,忙得腳不沾地,人模狗樣的,哈哈!”
趙斌聞,夾著煙的手指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復雜的神情。
有驚訝,有欣慰,也有一絲難以喻的恍然。他沉默了幾秒,才感慨萬千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