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巴立刻扶著李二寶翻過下一個坡口，二人跌進一片雜草腐葉堆中，再度隱入黑暗。

謝濤慢了半拍，正欲后撤，右后方忽地一聲“咔噠”——

是另一名狙擊手，藏得最深，剛才始終沒動，是在等謝濤露出真位置！

他來不及躲，眼看那人已經起身半跪，槍口對準他——

“嘶——”

夜風中傳來極輕的拉弓聲。

“嗖！”

一根長釘從斜坡上方飛出，直插那人肩膀！

那人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后一仰！

謝濤猛地回頭，山坡上，一個黑影松開簡陋弓弦，低聲喊：“往這邊！這里有林道斷口！”

謝濤一怔，辨出是村里那個常年不說話、瘸腿的養狗漢子——他竟一直悄悄跟著！

來不及驚訝，他一頭鉆進林道。

風越刮越猛，灌進林間的沙礫仿佛刀子，割得臉生疼。

謝濤忽然停住腳步，猛一抬手。

所有人都頓住，周圍只有心跳聲和風聲。

“你們聽——”他低聲道。

賴巴剛想開口，下一秒，遠處“轟”的一聲炸響，伴著林子深處的狗吠與尖叫聲炸開了。

緊接著，三道刺眼的照明彈從不同方向升空，把夜空照得像白晝，濃霧中樹影婆娑，連瘋牛背上黃宇的鞋底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完了。”謝濤吐出兩個字，臉色死灰。

灌木叢后，一道粗啞的嗓子咆哮：“往那邊封口！那條溝有人過去了！”

“剩下的別廢話，死活不留！”

“狗也放了！別怕咬死老百姓，先撕開那片！”

謝濤神情一緊：“他們放了獵狗。”

賴巴臉發白：“真放狗了？咱們走不了了……”

“不只是狗。”謝濤咬牙，“你聽得出來，他們那語氣——不是搜人，是滅口。”

“他們不抓人。”

“誰也不問一句，見人就打。”

李二寶靠在樹干上，臉上血未干，瞇著眼，忽然開口：“他們連村民都打？”

“打。”謝濤冷笑，“山上尸體都燒了，誰還會管下面人活不活。”

“你以為王遠東的人進來，是為了找你？”

“不是，是怕你還活著。”

“所以但凡有一點可能，哪怕只是你留下的一滴血，他們也要把整座山翻爛，把人一槍一個打完。”

風中，又一陣突突突的槍響掃過左側林道，一名逃竄的村民躲避不及，慘叫聲遠遠傳來。

賴巴眼圈都紅了：“謝哥……我們是不是……”

謝濤沒有說話。

他只是緩緩把背包放下，從里面抽出一把銹跡斑斑、槍栓磨損的短獵槍，又把幾根黏著水漬的土雷塞進腰帶。

然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山路——那邊亮著火光，有人正在往這邊包抄。

“瘋牛，把黃宇藏起來，這里前后三道包線，留不得活人。”

“賴巴，看著李生，別讓他亂動。”

謝濤咬緊牙，語氣里第一次有了決絕。

“我去前面引他們一波。”

“爭取把右邊那口子打穿。”

“再不走——你們全得埋這兒。”

但這時，李二寶忽然問了一句：

“我想打個電話，可以嗎？”

謝濤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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