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沐元瑜當機立斷扔了手里的弓,
舉起空空的兩手喊道:我不是刺客,
我殺的那個才是!
雖然她還不那么清楚他為什么是,
但朱謹深既然認定了,
并且刻不容緩地給了她暗號,
那他就一定是。
被她一箭射倒的那個人,
歪斜著撲倒在了地上,
他倒下的位置,離著御車幾乎只有一步之遙,嘩然的國子監生們要擁上去,
焦急地叫嚷著。
司業大人,您怎么樣了
司業大人——
司業大人怎么會是刺客,簡直胡說!
這些監生們全被警戒狀態全開的錦衣衛們攔在了外圍,
再不能接近御車,
對沐元瑜來說,也幸虧監生們墊在中間擋了一擋,
不然錦衣衛該直接沖上來捉拿她了。
現在監生的數量很不少,
錦衣衛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怕混亂起來,
激起對圣駕更不利的變動。
不過監生也不傻,沖不到前面去,
很快有人掉頭來尋她的麻煩,
一個高大監生就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指著她罵道:當著圣顏行兇,你簡直喪心病狂!
我瑜弟肯定有原因的,
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這個內訌的聲音來自于沐元茂,他離得遠一些,人多擠不出來,只能大聲給予聲援。
沐元瑜忙著探出頭來向他笑一笑,然后就道:我說了,他是刺客!
假如張楨是別的問題,朱謹深不至于要她立即動手,只可能是行刺犯駕,以他當時與皇帝的距離,朱謹深一叫開只會激發他的兇性,促使他立即對皇帝下手,而事起驟然,錦衣衛未必阻攔得及,所以朱謹深才只能選擇暗示她。
證據呢你說是就是嗎!
沐元瑜扯扯朱謹深的袖子,探頭又看他——她所以一直要探頭,是因為打從她扔掉弓后,就被朱謹深擋到身后去了。
殿下,證據呢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監生們不少都聽見她居然真的是隨意行兇,登時都怒意勃發地圍擁過來。
朱謹深面無表情地從這群監生身上掃視過,正要開口,朱瑾淵在御車旁邊也聽見這句話了,大喜,忙道:二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沒證據的情況下,怎可指使人向朝廷官員行兇這眾目睽睽,你要如何交待!
誰同你說沒證據
朱瑾淵被一句堵了回去,悻悻然要向皇帝告狀:皇爺——
別吵,聽二郎說話。
皇帝亦是面無表情,不論行刺的是哪一方,他都才是事件的核心,這一句一出,眾人的目光便順著全朝朱謹深望了過去。
證據要問你們。
他先前在國子監辦過案子,監生們對他的印象很不錯,他這句沒比沐元瑜好多少,但監生們下意識就沒有暴跳,高大監生作為代表只是忍氣問道:殿下何出此
去年底,十月到十二月之間,張司業可曾休假離開過國子監
這個時間點,正大約是柳夫人在東蠻牛見到張楨的時刻,這是最容易確定的證據,所以他先問這一點,假如確定了,再論其它。
監生們互相望著,過一會有人給了回話:好像沒有
似乎有吧……
有。
最終給出肯定答案的是祭酒,面對面的同僚爭論著爭論著忽然撲街,現在脖子上還插著老長的一支箭,鮮血不斷地流出來,他受的刺激是最大的,這時候才終于緩過神來。
張楨不是授課先生,他作為官員要請假,學生們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頂頭上司一定清楚。
張司業說江南老家出了些事,他需要幫忙處理一下,所以同我商量,想提前一點回家過年,年后他會早些回來。我想著年底監里沒什么大事,就同意了。
官員們平時假很少,立國的太祖最兇殘,認為給官做就不錯了,還想休假,哪來這好事!所以在他手里做官,一年就能休三天假。但這顯然是很不人道的,所以隨著時日推轉,官員平時的假期還是少,但是到了年底的時候,可以休上一整個月的年假,離家鄉路途遙遠的官員,終于可以回家去看一看了。
張楨請假的時候跟年假連上了,模糊了一部分人的記憶,所以監生們才會覺得似乎有,又似乎沒有。
朱謹深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他指使沐元瑜動手時,是真的毫無證據,雖然他心下很篤定了,但仍怕世事難料,有所萬一。
你們為什么會在此時,于此地出現瓦剌攻城前,通知你們了嗎
這怎么可能!
監生們紛紛搖頭,同時也覺出了不對,疑惑地互相望著。
那是皇爺御駕到此,派人給了你們通知不然,你們怎么會知道到這里攔御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