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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監考官

      游惑把墻角裝炭的鋁盆踢過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爐膛一片橙紅。

      于聞蹲在爐邊,垂頭喪氣地往里扔木枝。

      火光搖晃,他悶悶地看了一會兒,覺得臨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結果一抬頭,就見他哥站在旁邊烤手,一副興致缺缺的冷淡模樣。

      于聞考慮了兩秒,決定還是安靜地死。

      ·

      “誒,那什么。”老于突然出聲。

      游惑朝那邊掠了一眼。

      “不知道稱呼你什么。”老于拍著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著肚子呢,怎么能在這發呆挨凍呢?太不講究了,過去烤烤。別受了寒氣,回頭弄個兩敗俱傷。”

      大肚子女人聞愣了一會兒,眼淚啪啪往下掉。

      老于嚇一跳:“干什么,怎么了這是?”

      女人低低哭著:“有沒有命生還不知道呢……”

      話雖如此,她還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爐邊。

      女人哭了一會兒,終于停了。她鼻音濃重地沖老于說:“對了,叫我于遙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兩聲,寬慰道:“沒想到還是個本家,我看你跟我外……”δ.Ъiqiku.nēt

      他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頭掄了一圈改道:“……兒子差不多大,挺有緣的,回頭出了這鬼地方,我們給你包個大紅包沖沖晦氣,保證母子平安。”

      紋身男陰沉著臉咕噥了一句:“都他媽這時候了,還有興致聊天呢……操!”

      眾人聞面色一僵,四散開來,在屋子各處翻翻找找。

      只不過其他人是奔著題目去的,紋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獵具。

      游惑站沒有走開,他烤暖了手,在寫著題目的墻面上輕抹了幾下,又低頭撥著爐臺上的雜物。

      那上面擱著幾個瓶瓶罐罐,一堆發黑的硬幣,幾塊形狀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雞毛,甚至還有不知哪個世紀遺漏的發霉奶嘴。

      于聞看游惑沒走,也沒敢亂動。

      他記起高考前老師叮囑過的話,讓他們沒有頭緒的時候就多讀幾遍題干。于是他就杵在墻壁前,反復咕噥著。

      “一群游客來到雪山……”

      “游客……”

      “雪山……”

      “嘶……”

      念完一回神,發現屋里格外安靜,所有人都屏息看著他。

      于聞:“……我就念念。”

      老于有著傳統家長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時候,希望孩子當個猴兒:“想到什么了嗎?說說看?”

      于聞翻了個白眼:“沒有。”

      眾人滿臉失望,又繼續翻箱倒柜。

      只有紋身男不依不饒,他懷疑地打量著于聞:“真沒有?別是想到什么藏著掖著吧?”

      于聞:“我干嘛藏著掖著?”

      紋身男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弄得人很不爽快。

      “行吧,最好是沒有。”

      這小流氓可能威脅人威脅慣了,句句不討喜。說完又轉頭去翻獵具了。

      于聞無聲地伸出一根中指,心說:傻比。

      此同學高考前剛成年,正處于自戀的巔峰期,覺得普天之下盡傻比,親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實他跟游惑熟悉起來,也就這兩年的事。老于說游惑之前在國外待著養病,后來時不時會回國一趟。每次回來,都會去他家小住兩天。

      兩天兩天地加起來,實際也沒多長。

      但于聞憑借著從未用在學習上的鉆研精神,還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記憶力有點問題,他對某幾年發生的事碰到的人毫無印象。在國外養病也是因為這個。

      再比如家里幾個長輩都有點怕他。

      這點于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問過老于幾回,老于說他成天不干正事凈瞎想。

      時間久了,他又覺得這很正常。

      畢竟連這屋里剛見面的小流氓都有一點怕游惑。

      仗著他哥在旁邊,于聞本打算跟紋身小流氓叫個板,氣他兩回。結果一回頭,發現游惑早沒了蹤影。

      于聞:“……人呢?”

      大肚子的于遙問:“找誰啊?”

      她身體不方便頻繁移動,沒法滿屋子翻東西。

      于聞:“我哥。”

      于遙:“他往那邊去了。”

      她沖屋子另一頭努了努嘴。

      ·

      這間屋子其實不算小,一樓連客廳有三個房間,邊角的陰影里還有一個老舊的木梯,連著上面的小閣樓。ъiqiku.

      實在是堆放的東西太多,又塞了這么多人,才顯得昏暗又擁擠。

      一層的臥室門都鎖著,鎖頭銹跡斑駁,構造古怪。

      更怪的是,一間門上掛著公雞,一間掛著母雞。

      那兩只雞被放干了血,羽毛卻梳得很整齊,頭被掰著沖向同一個方位,看著有種怪異的驚悚感。

      于聞過來的時候,游惑就站在門邊的陰影里。

      比雞嚇人。

      “哥你手里摸著個什么東西?”于聞搓了搓雞皮疙瘩。

      “斧頭沒見過?”游惑懶懶地抬了一下眼。

      “見過……”

      于聞心說就是見過才慌得一比,你好好的為什么拎斧子?

      拎也就算了,游惑是松松散散地捏著那個小型手斧,另一只手的拇指毫不在意地摸著刃。

      “屋里轉一圈,想到線索沒?”他頭也不抬地問。

      “啊?”于聞有點茫然,“應該想到什么?”

      游惑看向他。

      他的個子高,看人總半垂著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淺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帶表情的時候,有種薄情寡義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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