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來不及思考,拉拽著亂跑的驢子。
這個時代駕車不用駕照,辛夷尋思那驢啊馬啊都是有靈性的動物,自會懂得交通規則,哪曉得這驢子受了驚嚇,跟她耍起了脾氣,尥蹶子撒起瘋來,一連沖撞了炊餅攤、雜食攤,還把賣糖葫蘆的大爺嚇得丟了草木棍,長聲尖叫……
辛夷身上半個銅板都沒有。
孫家藥鋪的掌柜可以訛詐,這些小攤小販可亂來不得。
大家不要著急,我賠,我都賠。
辛夷一邊撿糖葫蘆架子,一邊安定人心。
一雙玄青色革靴在她眼前停下,不偏不倚踩在一個糖葫蘆上。血紅的糖漿爆開,在精致干凈的靴子底下輾轉,畫面極有沖突感……
辛夷抬頭,與傅九衢視線對個正著。
傅九衢一身白袍狐氅,散發著雍容和貴氣,眼底流動的光芒在天光下晦暗難辨。
安靜。
怪異。
四目相對。
咳!
每次狼狽的時候就碰到傅九衢,辛夷不知該如何說自己這運氣。她直起腰來,露出幾顆白生生的牙,笑得像一只小狐貍,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真誠。
小叔你來得正好。
蔡祁和傅九衢的幾個隨從,面面相覷。
辛夷不以為然,自來熟地一把抓住傅九衢的胳膊,朝圍攏上來討要說法的人群微微一笑。
有我小叔在,大家不怕我沒錢賠了吧
蔡祁:……
孫懷:……
眾隨從:……
傅九衢雪白的袖子被糖漿生生黏出了指印,那昂貴的布料在辛夷的手心里慢慢褶皺起來,露出一截有力而堅實的肌膚。紅的,白的,顏色交雜。
傅九衢瞳仁微縮,薄唇彎起一抹弧度,悄悄抽手……
一次,沒成。
兩次,仍沒成。
傅九衢眼底露出一抹驚異。
他熟知勾欄風月,和女子雖無接觸,卻常被女子主動糾纏,知道各種各樣勾搭人的手段,原以為辛夷亦是如此。哪料,她竟是動真格的,那力氣使得像是要捏碎他……
傅九衢風度不減,反手將人扣住。
女子纖細的手腕在傅九衢的指間不盈一握,卻怎么也拉不開,那爪子像是融在了他身上似的,篤定而從容地攀上來,緊緊的。
兩人暗自用力,眼底電流嗞嗞碰撞。
辛夷黏黏糊糊地笑,慢慢地收攏,指節劃過他的皮膚,與他勾纏,傅九衢身上的溫度涼涔涔地傳遞過來,順著指縫鉆入心尖。
她顫一下。
這人的身子這么冷
傅九衢將她交纏的手壓下。
松開。
辛夷低聲,借點錢。
傅九衢沒有應聲,視線落在胳膊那只細白的手指上,冷淡地舔一下牙床,發出一道低低的涼笑。
誰給你的膽子
沒有啊,我膽小。
近似小貓般低低的回應帶著輕淺的笑,像是篤定他不會在大街上翻臉,無比從容地握著他,在外人看來他倆便是極為親厚的關系。
別出心裁的勾引。
傅九衢目光冷冷地定在辛夷的臉上。
再不松手,就地斬殺!
這樣的角度,辛夷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落在頭頂的目光陰晴不定,似出沒地獄的拘魂無常,令人不寒而栗,可與方才驢子受驚時辛夷感受到的那一抹殺氣,又截然不同。
傅九衢只是厭惡她而已。
那個人,卻似要殺人飲血——
辛夷抬頭朝他眨個眼。
郡王不會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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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她就是想勾引我,換著花樣,想方設法地勾。
辛夷:大反派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勾引他會要小命,那么利用他戲耍他玩耍他應該會活得很好吧
傅九衢:孫懷,爺的意大利炮呢
辛夷(退避三舍):不了不了,拿炮就不必了,我又不缺pao友……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