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追突然從睡夢中驚醒。耳邊是李茂有節奏的鼾聲,旁邊的珍珠也發出囈語,他坐起來,瞧見門口那有人站著,看身形就是張祝,他抹去額頭的汗,重新躺下去。眼睛閉了兩分鐘,他突然睜開,只見門口那道身形,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不對勁!張祝熬不得夜,坐下不到兩分鐘就會睡著,所以張祝每逢守夜的時候,他都會不停走動來讓自己保持清醒,即使是坐著,他也不可能坐得這么穩,且這么久都不動一下。除非他睡著了。黎追正這么想著,門口的人動了,他站了起來,原地踩了幾下,又做了幾下拉伸,然后他輕手輕腳往外頭走。黎追再次睜眼,這下他看得清楚,那身形只是瞧著像張祝,但他并不是張祝!這人不是張祝,那張祝呢黎追朝離自己最近的李茂踹了一腳,在李茂吭出聲前一把捂住他嘴,用氣音說:別說話,出事了,張祝出事了。
李茂把眼鏡一戴,眼里的迷茫頓時消去,黎追死死抓著他:把珍珠弄醒,先不要出聲,我先去外頭看看,你們隨時接應。
李茂用同樣的方法將珍珠叫醒時,黎追已經潛到了門邊,他瞇眼看出去。慘白的月光透過樹葉照在小屋前的空地,不遠處的潭水透著瑩瑩銀光,潭水邊有幾個人正抬著一箱東西,黎追視線再往右,只見那草叢里露出一雙腿,腳上的鞋子黎追認得,那是他跟張祝一起去買的,同樣的顏色同樣的款式,那是張祝!張祝出事了!一股熱血涌上來,黎追抽刀就往外沖,逮著離自己最近的揮刀就劈,李茂和珍珠反應也很快,也只是落后了一步,幾個大跨步追上,三人一下子連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戰線,又是先發制人,很快,在場的七八個人,被他們劈下了三四個!剩下的四個人眼睛一下子血紅,其中一個一揮手,一吹哨,不遠處就傳來了幾聲同樣的哨聲回應,看來對方不止這八個人,就是不知暗地里還有多少人在接應!為首那人盯著黎追:你就是黎追
黎追喘著粗氣,著急地問李茂:張祝怎么樣
李茂抖著手往張祝鼻尖感受了一下,聲音都顫抖了:感,感覺不到呼吸了……感覺不到呼吸,那不就是……死了!黎追雙手握刀,又一次沖過去:老子跟你們這些人渣拼了!
對面的人也不甘示弱,舉刀相迎,一時之間,刀刀相碰間,悶哼叫罵聲不斷。很快,對方接應的人來了,來了四個,對方多了四個人,黎追這邊頓時就落了下風,但他們三人就站成一排,誰也沒有后退半步,受了傷也是一聲不吭,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拼命砍,砍死這些人渣,替張祝報仇!光哥說得沒錯,這些巡邊隊員兇得很!大家不要管那么多了,壞我們好事的,只管砍,砍死算球!
聽到‘光哥’這兩個字,黎追原本有些疲軟的手臂像是一下子注入了無限力量,他大喝一聲:兄弟們,砍死他們!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拼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拉著別人陪自己玩命的,眼下黎追他們幾個,是拼命的,是不要命的,更是要拉著比自己多一倍的人來玩命的,他們每一刀都奔著取對方性命來的。如果說之前黎追還想著不硬剛,想著智取,那么在李茂說出感覺不到張祝的呼吸時,他就失去理智了。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張祝沒了,他們肯定不會獨活!很快,對面那些人又倒下了兩個,剩下的都害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了。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帶頭的,他說了一聲‘撤’,其余人便立即分頭逃跑,黎追他們三個分頭追過去,一人甩一刀過去,刀刀命中目標。一陣痛嚎聲中,黎追快步跑到張祝身邊,他渾身是血,眼淚和血一起往下滴:快,快來救他!張祝!張祝醒醒!不要睡!不要睡!
他小心翼翼地扶張祝的腦袋,卻摸到一手的血,他一頓,眼淚就成串地往下掉:張祝,張祝嗚嗚嗚嗚……三人小心翼翼地將張祝挪到空地上,人人一手的血,不知道從哪開始檢查,而黎追哭得抽抽,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李茂,拿背包過來,所有的藥都拿過來,珍珠,升火,燒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