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的眼神太深太冷,仿佛能貫穿她的心臟,將冷氣灌進去。
柳夫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眼下她有些后悔叫她回來了,原以為她做女兒的不會記恨父母,雖然有委屈,但也能理解父母。
此刻,她知道自己錯了。
這個女兒已經不認他們,更沒有一絲親情了。
柳夫人突然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開口,開了口她會幫他們嗎
柳云湘往椅背上一靠,淡淡道:柳侍郎因在朝堂公然反對皇上選秀而被皇上以忤逆之罪送進大牢,眼下就關在刑部。你想救他,疏通關系的話,需要用大量的銀錢,但你沒有,用人脈的話,你就更沒有了,所以你想到了我。
柳夫人還是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的,當下被柳云湘戳穿心思,臉已有些掛不住了。
以前做的一些事,我們確實做得不對,對不住你。但我們到底是你的父母,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父親在里面受罪吧。
說這話時,柳夫人已經沒有先前的氣焰了。
柳云湘認她,她就是她的長輩,可以倚老賣老,但柳云湘不認她,她便什么都不是。
他如何,我并不關心。
那你還回來
我回來自有我的目的,而我救他,也不過是看在云珩的面子上。
柳夫人面上一喜,你答應救他了
柳云湘沉了口氣,你也知道我的處境,我只能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救你父親出來,不然咱家的天就塌了。
柳云湘站起身,您還是好好養病吧,對了,那柳云昌媳婦不錯,您把人當親閨女吧,饒了我就是。
說完,柳云湘轉身朝外面走去。
走到屋門口,沒有見謹煙子衿也沒有看到行意,她咦了一聲,走出院子,遠遠聽到有孩子的哭聲。她皺了皺眉,循著哭聲走過去。
走到后院花園,見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又高又胖,一邊嚎哭一邊指著站在他對面的行意:草螞蚱還我,再不還我,我叫我家下人打死你!
而行意手里拿著草螞蚱,撅著小嘴瞪著對面的小男孩兒。
這是子衿姐姐給我做的,這是我的!小丫頭氣壞了,邊喊邊跺腳。
這里是我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你家又怎么了,也不能不講道理!
你給我!
那男孩兒上來要搶,子衿和謹煙忙將行意擋到了身后。
你們兩個丫鬟,不知自己什么身份么,怎敢對小主子這般無禮!程氏大抵也是聽到兒子哭了,從另一邊跑了過去。
娘,你看,我手都流血了,她們打的。那男孩兒指著自己手背跟程氏。
程氏一看兒子手背,果然流血了,不由叉起腰,沖子衿她們罵道:小賤蹄子,你們傷我兒子,便是以下犯上,還不快跪下給我兒子賠罪!
我要揍她們!
對,跪下來讓我兒子打你們!
子衿嘴角抽了抽,也就草枝劃了一下,至于么,再說還是他自己上來跟我們小小姐搶才傷到的。
謹煙也撇嘴:什么以下犯上,我們可不是你家的丫鬟,認不清身份的是你們吧。
行意也不甘示弱,從子衿和謹煙身后出來,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諾,他推我,我碰到墻上了,我都沒要哭。一個大男人還哭,羞死了。
哇哇,娘快幫我教訓他們!
程氏心疼兒子,沒忍住嚷道:這里是侍郎府,不是什么七皇子府,嫁出去的姑娘落魄回家,便該夾緊尾巴,不讓娘家人嫌棄,哪有這般的,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氣焰囂張。今兒,我便給你們這兩個小賤蹄子立立規矩,讓你們知道這是誰家!
說著那程氏就開始擼袖子。
柳云湘冷嗤一聲走過去,你要給誰立規矩
程氏轉頭看到柳云湘,氣勢當即弱了幾分,但大概覺得自己有理有面,于是又挺起了胸脯,姑奶奶,你這兩個丫鬟好脾氣啊,見到我們不說恭恭敬敬,還動手傷人。我替姑奶奶管教管教她們,也省得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