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調低了八度,道,"我好痛啊殿下,怪不得都說生孩子是道鬼門關,我差點以為我闖不過來。"
"我知道,是我不好。"
朱謹深挪著椅子往前蹭了蹭,勾到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我也有點累,父王出征了,我不能出門,好多事不能做,好怕這時候府城里有事,我照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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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朱謹深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以后不會了,我應該早點過來。"
沐元瑜又笑了:"殿下現在來一點也不晚,我都沒想到,差點以為是騙子呢。"
"殿下,你見過寧寧了嗎寧寧是我起的小名,他生在這時候,我希望南疆早日平定,我的家重新安寧下來,就這樣叫了。"
朱謹深應著:"寧寧很好。見了一眼,他尿了,就被抱走了。"又道,"他生得像你,笑起來的模樣尤其像。"
"母妃也這么說。"沐元瑜笑道,"不過我可看不出來,他那么小呢。我倒是想要他像殿下,也像殿下這么聰明就好了。"
朱謹深道:"嗯。"
他話一直不多,只是眼神不曾稍移過。
"殿下,你是不是累了你身上還傷著,要么先去休息罷。母妃給你安排居處了沒有"
"安排了,我不累。"朱謹深停了一下,征詢她,"我能坐到床上嗎會不會碰著你"
"沒事,我都好了,只是母妃叫我養著,還不許我出門。"沐元瑜說著,往床里側挪了挪。
朱謹深撐著椅搭站起來,把自己換到床邊坐下,伸出手臂。
沐元瑜彎了眼,欠身接受了他的擁抱。
才洗浴過還帶著微微水氣的少女的馨香身子擁在懷中,朱謹深慢慢閉起了眼睛。
他終于滿足,但又很不滿足。
他錯過了她最困難最要緊的時刻,這遺憾或可彌補,但不能重來。
他本該全程參與,此刻卻只能接受這錯過。
這令他即便終于奔萬里而來,將她抱到了懷里,心下也還是扯著絲絲縷縷的疼,無計可消除。
但這疼與在京里又不同,泛著安心,再沒有那輾轉難眠的焦躁。
沐元瑜嘴上從來不提,實則也很想他,過一會才輕聲重新開口道:"殿下,你還沒有告訴我,皇爺為什么肯放你來的事呢"
"殿下"
她覺得不對了,抬手摸摸朱謹深的臉頰,見他還沒有反應,捧住他的臉側頭一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垂著,眼睛閉著一動不動。
沐元瑜嚇一跳,忙伸手放到他鼻下,試了試他的鼻息,見悠長正常,方明白過來。
這是——就睡過去了
他是累成什么樣啊。
她張嘴想叫人,望望他安然的睡容,又不大舍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往背后塞了個迎枕,然后靜靜地抱著他,由他睡了一會。
直到滇寧王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進來要攆人。
一見兩人姿勢,她臉先板了起來。
"母妃,他睡著了。"沐元瑜忙解釋,又悄悄道,"母妃把殿下安置在哪里"
"這不要你操心,你安生呆著。"
滇寧王妃說著,就指揮人,難為朱謹深睡得熟,一直都沒有醒,就這么被安置到門外的軟輦里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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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的時候,是十日后了。
沐元瑜心下其實奇怪,她后面知道了朱謹深就住在前院最闊大位置最好的一處客院里,不知為何卻沒再來看她。
鳴琴回來解釋道:"二殿下腿上傷得不輕,下不了地了,得養一陣。"
那也可以叫人抬過來呀。
沐元瑜心下嘀咕,她當然不是不想朱謹深好好養傷,只是覺得以他的脾性,是應該讓人抬著來同她說說話的。
她倒是想去問問,只是她還在月子里,哪怕幾步之遙,滇寧王妃也不可能放她踏出房門去受風,直到忍過了這最后的十天,方得了自由,忙往前面去了。
她尋進去時,朱謹深正坐在床上,兩條長腿規矩筆直地分開伸著,大約是才上過藥,看得出沒有穿褻褲,上面蓋了層薄薄的絨毯,看上去確實是個養傷的模樣。
只是他的腰也很挺,沒靠著床背,是個有點別扭跟呆板的姿勢,所以如此,是因為——
一個大紅襁褓放在他的身側,柔軟的包被攤開來,露出里面穿著小紅褂的肉團子,朱謹深正目不轉睛地低頭看著。
寧寧應該是才吃飽喝足,很有精神地咿呀著,還伸只胳膊揮著。
朱謹深有點遲疑,伸出一根手指去碰了碰,寧寧眼珠轉著,一下就把他那根手指握住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