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桃源"如此規模,在名義上由一位三品幽逸道士負責管理,只是這位三品幽逸道士長年不在此地,所以劉復同這個主事道士就成了事實上的話事人。可無論劉復同如何大權在握,終究是一位四品祭酒道士而已,絕對無法與一位二品太乙道士相提并論,搬出背后的靠山還差不多。
劉復同微皺眉頭:"哪位裴真人"
齊玄素道:"萬壽重陽宮的裴真人。"
劉復同立時知道是誰了。
裴小樓,兄長是執掌紫微堂的東華真人。
就算他搬出自己身后的靠山,也招惹不起。
劉復同沉默了片刻,色厲內荏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馬上給我離開。"
齊玄素與第八天養對視一眼,向外走去。
經過兩人身旁的時候,齊玄素頓了一下,望向名為蘇染的婦人。
蘇染微微一笑,并無太多敵意。
齊玄素也報以一個點頭,然后跟隨第八天養離開了此地。
出了停尸房之后,第八天養問道:"看出什么沒有"
齊玄素道:"劉復同到底在怕什么為什么要把此事壓下來"
第八天養遲疑了一下:"我聽到一些風聲,好像是有人看上了劉復同的位置,所以我推測,他怕這個案子曝出去之后,別人會以此為由頭將他調走,這才將此事壓了下來,死的那些人,他對外宣稱是暴病而亡,在‘天樂桃源’內部下令封口,不許議論,也不許外傳。"
齊玄素有些不以為然:"如果那個兇手作案之后就此銷聲匿跡,他想要把案子壓下來,那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兇手仍舊在繼續行兇,這個案子只會越鬧越大,他能壓到幾時"
"誰說不是呢。"第八天養贊同道,"關心則亂,他多半是昏了頭,才出了這么一個昏招。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那化生堂分堂的主事道士竟然也同意,她應該與此事無關才對,劉復同更管不到她,難道是劉復同在她這里使了太平錢"
齊玄素聞聽此,喃喃道:"是了,出了這種事情,責任是劉復同的,她為什么要站在劉復同這邊不過兩人共事,有些見不得人的利害牽扯也說不定。"
三人順著原路離開了"天樂桃源",結果剛剛回到石門縣,就有一名青鸞衛百戶前來稟報,第十三個死者出現了。
第八天養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尸體呢帶我去看尸體。"
青鸞衛百戶領著三人來到青鸞衛設在石門縣的停尸房中,死者是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還是同樣的死法,被掏心而死。
青鸞衛百戶道:"死者是鎮上的賣酒娘子,不過她年輕的時候,也曾在‘天樂桃源’中待過一段時間。我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死去多時,初步斷定,是死于昨天夜里。"
齊玄素審視著尸體:"死者大約四十歲左右,這行當又是青春飯,所以她年輕時最少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兇手怎么知道十幾年前的舊事誰也不會把這種過往經歷整日掛在嘴上。"
第八天養道:"魏兄覺得,兇手是‘天樂桃源’的人"
齊玄素示意那名百戶給自己一雙手套,然后他輕輕分開死者胸口位置的一線傷口,從已經沒有心臟的胸腔中取出了一個雷公壺的葉籠。
柳湖終于忍不住背過身去,臉色有些蒼白。
齊玄素仔細打量著手中的葉籠。
雷公壺的葉子呈長橢圓形,全緣,中脈延長為卷須,末端有一小葉籠。
葉籠為小瓶狀,瓶口邊緣厚,上有小蓋,成長時蓋張開,不能再閉合,籠底能分泌粘液,以氣味以引誘昆蟲,蟲子一旦落于籠內很難逃出,終被消化,許多入藥的雷公壺中常常有昆蟲的碎片,先前齊玄素聞到的氣味也是來源于此。
齊玄素發現這個雷公壺的葉籠是閉合的,于是用手指輕輕掰開蓋子。
葉籠中竟然有一張卷起的小紙條。
齊玄素立刻取出紙條,展開后,上面寫著一個名字:花綺。
站在齊玄素身旁的第八天養看到這個名字,皺眉思索了片刻:"這好像是‘天樂桃源’中一個很有名的花魁,難道這就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這是挑釁嗎"
齊玄素摘下手套,取出懷表看了時間,說道:"我們只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現在是申時初,賣酒娘子是昨天夜里死的,那么兇手多半快要動手,或者已經動手,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第八天養道:"可花綺在‘天樂桃源’里面,我的人手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