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什么,虞墨戈狹長的秀目一挑,靠近,在她胸口吹了吹。容嫣攏發的手僵住。
他笑道:"吹吹,吹吹就不癢了。"
——這是她曾經對瀾姐兒說的,他聽到了
容嫣窘得恨不能鉆進被子里不要再看他了,卻聞他又道:"這回還癢嗎"
她趕緊搖頭。
他輕哼了聲,魅惑撩人,帶著笑意道:"真管用,那再吹吹。"說著,朝她迫近,挺直的鼻子都快碰到她鎖骨了,容嫣慌亂去推。
"不管用的,別,別吹了。"
虞墨戈笑意更濃,繼續貼近。溫熱襲來,那雙柔軟的唇在她胸前留下一吻。
"那親親就不癢了。"
他真的聽到了!
; 容嫣徹底說不出話了,拉緊衣襟僵住,隨后道了句:
"以后別來了。容宅人多,眼雜。"
虞墨戈微怔,看了她半晌,笑著點了點頭,將藥放在了床邊的小幾上悠然起身。瑩縝修長的手指挑了挑她的肩頭的發,再無他,默默離開了……
楊嬤嬤從后門接的他又從后門將他送走,眼看他上了車,她還是忍不住喚了聲。
"虞少爺。"
虞墨戈回首。
"……我家小姐命苦。她經不起,她……"楊嬤嬤不知如何開口。
虞墨戈淡淡一笑,留了句"我知道。"便一躍登上了馬車,走了。
……
接下來的幾天,容嫣基本沒出門,可計劃沒停。她安排幾個護院幫她四處打聽消息,她則在家中做信息整合。
三日后,和錢員外約定的期限到了。容嫣疹子退得差不多,腳雖未愈不過攙扶著也能走動。
二人約定在福聚茶樓談。
容嫣備了她喜歡也是錢員外最愛的六安;知道他喜美食,又點了清蒸石雞、香菇盒、楊梅丸子等一桌子的徽菜。錢員外見到家鄉菜不免勾起思鄉情,夾起一塊石雞肉,細細品味。
"肉質細嫩柔滑,鮮醇香郁。嗯,不錯,只是這火腿味道淡了些……不應用全熟,八分即好。"錢員外放下筷子,笑容可掬道。他人斯文儒雅,聲音也極潤和。
容嫣笑笑。"雖是徽菜,可到底不如家鄉的純正。您致仕在即,品味鄉情也不遠了。"
錢員外含笑點頭。小姐殷勤,她的用心他不是不知。有誠意便好,自己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錢財都是身外物,無需分厘不讓。可畢竟要衣錦回鄉,花費的地方太多,也不能太過含糊。
"雖我不懂農作,但外人皆知我這田莊是片沃土,價格我可以降一些。現價五兩每畝,我如今最低,也只能給您四兩五錢。三百七十畝,也就是……"
"一千六百六十五兩。"容嫣笑道,可還沒待錢員外應聲,她搖了搖頭又道:"怕您的地不值這些銀子。"
"此話怎講"
"靠山種植果樹的土地道近百畝,其實不然,我去過了,也算過,起碼要有一百二十畝開外。您知道瓜果再貴,它終不及糧食,這便不值。再者池塘和清水河相連,是不怕旱季,可倘遇水災,第一個毀的便是您的田莊。還有,刨除池塘和占山的面積,您這三百五畝都不足……還有其它我都記了下來,您可以看看,我便不一一列舉了。所以,我給不了您四兩五錢。我只能給您四兩,共計一千四百八十兩。"
"不行,不行。"錢員外擺手皺眉,"這生生抹掉了近兩百兩,不行……"
容嫣莞爾,從容道:"您先聽我說完。我不會給您一千四百八十兩,我只給您一千兩。"
話音一落,差點沒把老先生驚得拍案而起。他以為她是抱著誠意來了,這分明是在欺負人!小姑娘才多大啊,連他祖輩的先生也敢戲耍!
"不賣了!"讀書人的意氣上來,他怒叫了一聲。
可容嫣不慌,看了趙護院一眼,趙護院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是一疊紙箋。
她微笑,嘴角露出淺淺的小梨渦,一張小臉清媚而嬌嫩,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可那一笑一顰,卻沉靜地超出了年齡,眸光流轉,瑩澈得宛若水中青蓮。
容嫣聲音清透,柔和道:"您先別急,看了這些您再是賣還是不賣……"
是她違約在先,可這租約根本就不成立,她已然仁至義盡,甚至連孫掌柜一家落腳之地也幫他們尋好了,可他們就是不肯搬,非要容嫣賠償他們預計損失才肯罷休。
既然他們不講理,她也不用顧忌情面了,于是一紙狀書告上了公堂。
縣尊為難——
一面是上任知縣之女,臨安伯府少夫人表親;另一面雖不過是個掌柜,可背景不淺。徽宣不僅供應權貴,更是皇商,京城顯赫結交不少。宛平隸屬京城,是京城門戶,他一個小小知縣,也是得罪不起。
這事,他眼下只能拖。
而容嫣怕的就是這個,再拖下去,租期日子將近,這官司也不用打了。況且,她急著要搬出去,遠離是非。
路是人走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只要想搬總搬得了。再不濟,另租個院子也一樣過。
表姐瞧出她要走的決心,不理解。容嫣未做過多解釋,只道要重新開始,不想寄人籬下。可表姐更是不懂了,再等幾月也不遲啊,鬧得好像徐家不容她似的。
容嫣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實際是不舍自己。
表姐自知勸不住,無奈,只得留她再好生想想,先回前院了。半路碰到徐井桐,提及此事,徐井桐驚:難道是自己那日嚇到她了和嫂嫂一分開他便直奔后院客房。然前腳還沒踏進后院花園,便被徐井松捉住了,二話沒說押著他回了大書房。
書房里,兄弟二人對峙。
"你喜歡容嫣"徐井松面色陰沉問。
極少見兄長動怒,井桐有點緊張。"沒,沒有。"
"撒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從她來后你就沒安分過!"
井桐心顫,聲音極小道:"照顧而已……"
"還狡辯!"徐井松指著弟弟吼了一聲,"照顧要拉著她手訴情嗎!"
徐井桐震驚,瞪起雙眼看著大哥。"你都看到了"
"哼!虧得人家還算個理智的,跑開了。我當時真恨不得上去扇你一巴掌!"井松身子突然前探,井桐以為真的要打他,下意識遮手躲了躲。
瞧他那膽小的模樣,井松無奈。恨其不爭地嘆了一聲,緩和語氣道:"你真是糊涂啊,她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嗎說是和離,還不是被棄。臨安伯府豈能娶這樣的人入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