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情,兩人都默契的不曾再提起。
出了湖心居后,郡主特留了一個丫鬟,帶他們去馬場。
早上太陽不怎么曬人,而且這園子綠意盎然,從湖心居那片走來,湖水亭臺就已驅散大部分的暑氣。
這園子整體算不上精巧匠心。
湖心居與主院那一片靠著湖面,修建的有幾分江南水韻。
其他地方卻寡淡許多。
樹木林立,卻也過于密集了。
品種多的夏寧都叫不出名字,大多都是幼年小樹。
等到了馬場附近時,夏寧忽然明白為什么郡主的院子修建在京郊如此偏低的地方,他們居住的那片雖然有一面湖,但除了居住之外的地方土地貧瘠。
尋常人家的園子里大多都養些花花草草。
但郡主的園子里卻只種植樹木。
而馬場這兒的土地堅硬龜裂,泥地上都是灑過水的痕跡。
馬場四周用木柵欄圍了起來,圓哥兒幾人正騎著小馬駒,在馬奴的牽引下慢慢騎馬。
這是圓哥兒頭一次騎上馬,坐在馬鞍上時,小身板僵硬的都不敢動一下。
偏偏看見夏寧后要沖她揮胳膊:"干娘!干娘!圓哥兒在騎馬——"
孩童的小尖嗓忽然響起來,嚇得小馬駒一晃。
圓哥兒險些從上面栽下來。
他連忙匍匐下身子,小手死死抓緊韁繩,臉蛋嚇得慘白,卻還不忘記用手去摸摸小馬駒的腦袋安撫他。
馬奴便夸他。
圓哥兒得了夸獎,扭過頭,向著夏寧笑的燦爛無比。
夏寧忍不住喊了句:"圓哥兒抓緊韁繩!"
小馬駒安穩后,他的小身板還左搖右晃的沖夏寧點頭——這次倒是不敢吼著說話了,生怕再嚇到馬。
比起圓哥兒,楚磊、李元二人大上幾歲,看著穩重許多。
坐在馬上,拽著韁繩腰背挺直,從遠處看著似模似樣。
"陸圓那吊兒郎當的性子,非得摔上一回才肯記住教訓。"夏寧略皺了下眉。
她才說完。
馬場中的圓哥兒就摔了下來。
夏寧:………………
馬奴看的牢,整個身子墊在地上,給陸圓當了肉墊。
可到底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雖是小馬駒,但看著也有些嚇人,夏寧正打算去進入馬場去看一眼,卻被耶律肅拽住了胳膊:"先看看再說。"
夏寧不解,再次看去。
楚磊、李元這兩個孩子見陸圓摔下馬后,立即翻身下馬跑去,一人仔細檢查他身上有無傷痛,一人低聲安撫。
原本被嚇得有些哭哭啼啼的圓哥兒竟是逐漸止住了哭聲。
又在哥哥們的攙扶下上了馬,朝著夏寧笑嘻嘻揮手。
夏寧忽然想起一句說法。
她偏過頭,眉梢微揚著瞧他,陽光灑在她柔軟的面頰之上,"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將軍此舉,倒是頗有幾分此意。"
清晨的風掠過。
撩起她鬢邊的碎發。
耶律肅看著她黏在臉頰上的發,忍不住為她撥開,"我今后要收養他,為他籌謀是為他亦為將軍府,二是如今雖開始倡導文武一視同仁,真正等到實現卻是要等到陸圓這一輩長成,更是為南延。"
他的指腹無意觸碰到夏寧的臉頰。
她忘記避開。
等到他將發絲別入耳后,才回過神來,偏了偏頭,掩飾著理了下發絲。
"將軍心系天下。"
她揚起視線,真心實意道。
這個男人,在他面前深情不變,耐心款款。
可在這層溫柔之下,他永遠心懷南延江山安定。
與她一心只想自由自在,格格不入。
兩人無聲對望,各懷心思,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成了纏綿不舍。
安宜郡主在馬場里痛痛快快的騎了一大圈回來,看見夏寧他們來了馬場外后掉頭回去,等到她看清兩人之間的情愫時,懸崖勒馬為時已晚。
安宜吁了一聲勒停馬匹,翻身下馬。
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打擾將軍與夫人,萬望勿怪。"
她一身紅火的騎裝,窄袖束腰褲裝,無一絲累贅。
夏寧臉皮厚,毫無被打趣的羞澀,"群主這一身英姿颯爽,瞧著我都歡喜。"
安宜挑眉:"你是歡喜人呢,還是歡喜我這套衣裳"
夏寧眉眼彎著,甜膩著道:"自是人和衣裳都喜歡。"
安宜哈哈一笑,指著夏寧同耶律肅說:"將軍快聽聽她說的話。"
"阿寧貧嘴慣了,郡主別和她一般計較。"
嘶——
安宜一陣牙酸。
這位殺名在外、高冷莫測的驃騎將軍,竟然還真的被夏寧練成了繞指柔。
她面上毫不在意道:"我虛長夏夫人幾歲,與她性子又投契,只當她時妹妹疼,怎么舍得與她計較。"安宜笑吟吟的看著夏寧,笑的有些揶揄:"阿寧妹妹,我馬廄里還有不少良駒,可愿去上馬試試"
夏寧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安宜姐姐說的,妹妹自然愿意。"
兩個女子攜手笑著,一同往馬廄走去。
耶律肅說自己難得休沐,不必管他。
雖說這么說的,他卻去帶著陸圓幾個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