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
夏寧挑選了一匹看著溫順的母馬。
正在為它吃東西套交情,令她熟悉自己的氣味,安宜抱著馬鞭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馬場中,耶律肅帶孩子的身影。
連連感慨:"當真看不出來啊。"
夏寧頭也不曾回一下,隨口問了句:"郡主是在說什么"
安宜挨過去,"從前只聽說驃騎將軍的赫赫戰功,連先帝都敢駁上幾句,是位冷面無情的戰神,卻沒想到我竟然能見到這位將軍如此又耐心的教孩子騎馬。"
夏寧這才順著看了一眼。
從前,他對自己可沒這么好的耐心。
夏寧也真心實意的說了句:"誰說不是呢。"
郡主收回視線,似笑非笑的看她。
夏寧眼亮心細,這會兒卻裝作沒看懂郡主的眼神,"我挑好了,咱們快些下馬場去罷。"
郡主也不是愛說這些事情的性子,從馬奴手中牽過自己的馬匹,伸手摸了摸馬匹后,才踩住馬蹬翻身上馬。
她坐穩后,還擔心夏寧,一轉頭,看見夏寧翻身上馬的動作無比利落。
一手揪住韁繩,左腳踩住馬蹬,胳膊與腰腹同時發力單腿站起穩住身子,右腿跨過馬鞍后踩住馬蹬,整個人穩穩落座在馬鞍之上。
全程不見遲緩與膽怯。
甚至于坐在馬上后,她抽出袖中的襻膊,牙齒咬著一端,另一只手束起長袖,在肩頭打了一個結。
直至此時,她好似變了一個人。
甚至連安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寧坐上馬鞍后,視線驟然拔高,也隨之闊然開朗。
心中雀躍之意涌出。
雙腿一夾馬肚,上身繃直稍稍前傾,清喝一聲:"駕——"
"郡主,我先行一步!"
她回眸看來,臉上笑容豁達明媚。
發絲在腦后揚起。
英姿颯爽。
在那股媚色婉約之下,一股英氣如破土而出,悄然綻放,于她身上留下鮮明的痕跡。
燦爛、明媚的教人心之所向。
安宜自詡閱人無數,自己更是生性豁達之人,卻未想到,今日卻能見到夏寧這般女子——
她擁有美貌,如魅惑男人的妖姬。
可她身上朝氣、獨立,此時掩蓋住了她的美貌。
難怪——
她敢在南境從西疆軍的包圍中殺出來;
她更是率領過娘子軍;
這般女子,屈居后宅之中,安宜腦海之中只想起二字。
可惜。
-
圓哥兒看見夏寧騎馬后亦是忍不住哇了聲,激動的嚷著:"干娘——干娘——"
看他在馬背上又蹦又跳,牽馬的馬奴嚇出來一身冷汗。
耶律肅實在看不過去,直接把人從小馬駒上提溜了下來。
小家伙也不生氣,努力的揮著胳膊叫著干娘。
他盯著夏寧的身影,望著她在馬場上馳騁颯爽的模樣,眼中的崇拜幾乎要溢出來。
她的干娘——
是最最最厲害的女子!!!
夏寧狠狠過了一回癮,騎馬馳騁幾圈后渾身是汗,太陽也逐漸毒辣起來,郡主親自帶著她去更衣洗漱。
圓哥兒他們也從馬場里出來了,被耶律肅帶著去洗漱。
昨個兒下水玩了大半日,今日又曬了半上午,小孩子的肌膚嬌嫩,圓哥兒已經開始嚷嚷著疼了。
夏寧松開了襻膊,放下袖子遮著胳膊。
荷心與安宜的侍女跟在身后。
路過樹林時,夏寧隨口說了句:"這片林子里的樹木瞧著樣子倒是新鮮,又幾棵像是我在北方見過的那些樹木。"
安宜也看了眼,"這是我府上一名花匠種的。我原先只買了湖那邊的一塊,這兒都是荒地,后來收了一個花匠頗有些手藝,我便把這塊地也一并買下來并入園子里。三五年的功夫下去,那花匠也真把這塊地整活了,就留了那一塊馬場給我。"
"那倒是厲害。"她腳尖碾了碾土。
這兒的土顯然比馬場那邊軟些,不似僵土硬土。
"他還說便是給他一塊沙地,也能給種活了。"
夏寧詫異:"他當真有這本事"
安宜卻笑著看她一臉驚喜又意外的表情,"我不曾見識過,他雖是北方口音,但我卻不曾去過,熟知真假。"
這不過是閑聊提及的一句話,夏寧的神情分明是留了心。
安宜也是個心思機敏的。
提醒了句:"治沙可是個無底洞,源源不斷的銀子往里頭都不一定能聽見多少響聲。"她視線揚了揚,"早些年你家將軍也曾上過折子,懇請朝中撥款治沙,但官中無銀。"
官中當真無銀
卻教夏寧想起那一年,耶律肅為討要撫恤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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