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正連忙提了藥箱過去。
耳房內十分狼藉,
臥榻前竟還隔了張簾子,也不知十三這混賬東西都在里頭干了甚么。
朱憫達徑自走到蘇晉跟前,冷冷地道:蘇晉
蘇晉伏地道:回殿下,微臣是。
五年前,十三發瘋大鬧吏部是為了他,時至今日,竟然還是為了他!
看來此子是非除掉不可了。
朱憫達的聲音已沒有一絲溫度:羽林衛,將此人帶出去,以禍主之罪杖殺!
直至申時,柳朝明與六部尚書才從奉天殿退出來。
早朝過后,景元帝命七卿留下商議南北仕子一案,怎奈柳朝明竟諫說裘閣老與晏子罪不至死。這話非但觸了圣上逆鱗,還累及六部尚書一并受了景元帝一通邪火。
末了,景元帝道:柳卿年輕,褊心氣盛,凡事瞧不長遠,你且回去思過自省一月,不必再來見朕了。
意示停了他一月的早朝。
七卿退出來后,并行至墀臺,禮部尚書羅松堂頭一個沒忍住,埋怨柳朝明道:你說你小子,平日像個悶葫蘆,偏要在這節骨眼惹陛下不痛快。陛下怎么想,咱心里不跟明鏡似的這案子自打一開始,裘閣老的腦袋就已不在自己脖子上了,你還想給他撿回來縫上北方仕子想討的公道豈止是這一場科舉他們要的是圣心,陛下這正是要做給他們看!
吏部曾友諒聽了這話,嘲弄道:羅大人此差異,柳大人是甚么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那放在前朝,就是御史大夫,官之首嘛,犯顏直諫乃是本職,我等被他累及也是本分。你羅大人心里不也跟明鏡似的這案子到底冤不冤,你心里沒桿秤怎么到了陛下跟前,就跟沒嘴葫蘆似了
兵部龔尚書大喇喇地呔了一聲:依老夫看,日后七卿面圣,咱七個先統一口徑,省得一個惹了陛下,余下六個也跟著沒好日子過。說著,又瞪了一眼沈拓:你說你一個刑部尚書,他左都御史進,你還跟著幫腔你們是兄弟衙門,誰幫腔都可以,就你不行,你這樣不是叫陛下覺得你二人合著起來給他老人家添堵么
沈拓輕飄飄道:哦,那以后老夫不說了,都學羅大人,陛下問一句愛卿何見,咱們回一句,陛下圣心獨|裁,英明至極,微臣五體投地,不敢再有妄那還要六部要都察院做甚么全撤了得了!
羅松堂不悅道:哎哎哎,說柳昀呢,怎么扯上我!
工部劉尚書是個和事老,見另幾位尚書鬧得不可開交,忙勸道:莫吵莫吵,依老夫看,您幾位說得都有理,柳大人犯顏直諫也沒錯。他年輕嘛,我們幾個要多擔待。不過話說回來,柳昀,老人家說的話你也得聽。陛下乾綱獨斷,從來不是個聽之任之的主兒,他老人家心里頭有主意時,誰多說一句都是以下犯上,也就是陛下看中你,就停了你一個月早朝,要是換作老夫幾個,怕是立馬革職查辦了。
他說著一頓,又看了看身旁幾位的臉色,都是黑黢黢的一副不痛快,隨即展顏一笑道:真不是多大事兒,要我看,龔大人說得對,以后咱七個面圣,統一統一口徑,這一頁就翻篇了。然后用手肘捅了捅一旁一不發的戶部錢尚書,老錢,您覺得呢
錢之渙嘿然一笑道:隨意,老夫就是個管國庫鑰匙的,只要論不到銀子上頭,您幾位出主意,老夫跟著放炮就行。
此一出,難免有一點自掃門前雪的意思,六部尚書其心各異,都不搭腔了。
他七人在墀臺上說話,趙衍與另幾位大臣就在臺下等著,不敢上前。
大隨不似前朝,皇帝下頭,還有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景元帝是開國君王,自罷黜中書省,廢了平章事(注1),便將六部與都察院直接歸到自己手里。
這七位正二品大員正是最接近皇權之人(注2),其他的一品少傅少保,不過是些虛銜兒罷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