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自斯蘭納特高地。那是整個東部平原中,最為荒涼的地方,以至于我們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人都被稱為荒原遺民。
我父母的一生都在為了族群的延續而奮斗,和灰矮人戰士們廝殺,和暗精靈刺客們廝殺,和高地各種怪物廝殺。
但是,我的父母卻死了。灰矮人砍下了我父親的頭顱,鷲羽隼吃掉了我母親的身體。最后逼近的獸人軍隊則徹底摧毀了我的家園。
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或者說,我是唯一一個獲救的人。
然后我成為了流浪兒,一個人掙扎在溫飽線上,受到無數所謂‘上等人’的冷眼和鄙夷。
食物自然沒有著落,連別人的殘羹剩飯,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也已經是天賜的美味。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啊。’偶爾我也會這么想。
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來就能高床軟枕,錦衣玉食,而我連活下去都那么艱難呢
直到我第二次遇上了那個救了我一命的恩人。
那天的她帶著紅色蘇格蘭帽,穿著相搭配的紅色格子連衣裙,外面還套著米黃色的短褂,背后背著一個和她嬌小身材十分不搭的大箱子,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在給和我一樣,臟兮兮的小孩子們表演人偶戲。
仿佛大姐姐般的溫柔表情讓人完全看不出,她是那種一個人就能終結一場戰爭的強者。
‘請收我為徒吧!’當時我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總而之,回過神就已經跪倒在青石磚地面上。向她發出了哀求。
那時的感覺,就好像看到了唯一的親人一樣。
她大概也認出了我吧。小巧的手捂著嘴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也想成為魔法師,像您一樣,成為可以扭轉命運的人!’我伏趴在地上,額頭緊緊地抵著骯臟的地面,不顧一切地懇求著。
‘扭轉命運……這可是連大魔法師都在為之頭疼的課題。事實上,就連所謂的命運存不存在,七曜法師學會都還沒有定論。’她笑意盈盈地回答:‘你就算成為了我的學生,應該也學不會那種東西哦。’
‘只要有力量的話。肯定就能扭轉自己的命運了!’
我這樣說道。同時心里也無比堅定的這樣認為著。
‘原來你是那樣看待命運的嗎……’她仿佛確認了什么一樣點了點頭:‘不過很可惜,我不打算教授學生呢。’
我當然不會就這樣放棄。
從那以后,我一直跟在她身后。當她表演人偶劇的時候,就躲在一旁觀看;當她收拾行囊的時候。就遠遠的綴上她的腳步;只有當她安營扎寨的時候。才去尋找食物和水之類維生的東西。
這種生活自然也就讓我沒辦法找到固定的殘羹剩飯。于是我的食譜只能擴大到了路邊能夠找得到的一切食物。包括樹皮和里面的蠐螬。
直到某一天,她似乎厭煩了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日子。
那天,她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組裝出了一臺像是老虎一樣,身上還有座艙和頂棚的魔偶。
然后在下著滂沱大雨的那天晚上,她乘著魔偶逃跑了。
我拼了命的追,但根本沒用。人類的雙腿完全比不上魔偶的四肢。最后我只能看著那個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之中。
腳還在不停的奔跑,冰冷的雨水灌進我僅有的一件衣服,奪取我的體溫,讓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
但最為冰冷的,還是我不斷下沉的心。
為什么就是不行呢我只是想要能夠和普通人一樣,每天能夠吃得飽飽的,可以穿上沒有補丁的衣服,晚上能夠睡在屋子里,不用擔心被野獸叼走。
就連這樣的愿望,對于我來說也過于奢侈了嗎
失去知覺的腳不知不覺就被絆倒,整個人跌倒在泥水里,任憑著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果然,命運是沒辦法扭轉的。’
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里淌出,和雨水泥水混跡在一起。
爸爸,媽媽。
我,已經很努力的活下去了哦。
拼盡全力,咬緊牙關地活下去了哦。
所以,現在就算閉上眼睛也沒關系了吧
所以,現在就算放棄希望也沒關系了吧
我好想見你們……
黑暗襲來,意識中斷。最
后的最后,我似乎看到了有什么東西出現在了雨幕之中。
魔獸嗎聽說被一下子咬斷喉嚨的話,好像死的不會有太大的痛苦……
……
等到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小小的房間,躺在一張小小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