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賬的刷刷寫好票子,遞給一個一身灰撲撲的中年男人。男人四五十歲模樣,臉龐黃黑,額前皺紋橫爬,滿臉雜亂的胡茬,身上衣服還有陳舊的補丁和黑灰的污漬。記賬的叮囑道:"這張是賭據,這張是欠條,你收好了,到時欠的銀子就在賭利里頭扣。"
"欸,欸!"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疊好兩張紙,收進懷里就往外走。不遠處隊列有一人招手:"喂!鐵牛!你也來買"
中年男子一臉滄桑地苦笑:"沒法子啦!給老娘治病,底子都掏光了,再這樣下去,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哩。"
"唉!我買過一回了,買岔啦!誰知道許澄寧會是燕大儒教出來的學生呢……""是啊,是啊,就該買許澄寧,這回不會錯了不會錯了……"中年男子低聲喃喃著,低頭走了。許澄寧看著他佝僂的脊背,身上一陣陣發寒。鄭業承,你欺人太甚!會試的名次于鄭家而明明已經是良好的態勢,他居然還貪得無厭,一從她身上嗅到商機便想撈一筆更大的,故技重施,制造輿論引導風向。不僅要讓她科舉無望,還要把她當成一個靶子,擋住所有人輸光賭資后的惡氣。簡直厚顏無恥!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沒有任何倚仗,暗箭四面八方,她無所遁形。最好的法子是躲到燕先生那里去。她猛地往回快走了幾步,又頓住了。燕先生雖然名望高,可家族已經沒落,如何抵擋得住鄭家的陰謀算計她過去了,豈不是要牽累到先生她不能去。不光不能去,她還不能躲起來。她來京城并非孤身一人,鄭業承何許人也,豈會因為找不到自己就善罷甘休肯定會拿李少威、陸昌甚至燕先生逼她現身,再對她下手。興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有人在時刻盯著她了。不能輕舉妄動。得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她什么也不知道,她現在只是一個寒窗苦讀的學子終于功成名就被眾人追捧從而從容自信,鄭業承可以放放心心地對她出招。謀定而后動。她心思百轉,實際卻只是在一瞬間就想通了所有事,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往回走,轉過一處梁柱時卻撞上了一堵人墻,瘦小的身子被撞得打了半圈兒。一只溫和有力的胳膊拉住了她,耳邊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小兄弟,你沒事吧"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