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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錦繡緣 > 第522章 if線 若時光重溯

      第522章 if線 若時光重溯

      他來到院中,錦氏的門前跪著一群人,他們個個都伏著、跪著,氣氛壓抑的窒息。他抬起手,用力推開門,邁入屋中。

      里面騰著苦澀的藥味。

      不知從何時起,錦氏的屋子里總縈繞著這股味道。

      濃烈像是壓在舌根底下的苦。

      他一步步,走到床前。

      看著錦氏躺在床上,平靜得像是小憩,可她的胸脯不會起伏,腹中的孩子也不會再動了。

      屋中的死寂重重疊疊壓在。

      讓人喘不過氣。

      他靠近了些,垂下視線,看著錦氏的臉。

      恍惚間想起她笑盈盈地提著裙裾向他奔來時的鮮活,想起她眼底布滿恨意,聲嘶力竭質問他時的絕望,可現在——

      告訴他,她死了

      如此突然。

      他視線欲往前再靠近一步,察覺腳下踩了什么,移開低頭看去,地上是一塊碎裂的玉佩,是他賜給錦氏的玉佩,他的眼瞳才變了情緒。

      錦氏為何會死大夫何在

      姚嬤嬤跟著進來,下跪哽咽著回道:姑娘忍到了今日,袁大夫的護心丸、名醫堂的大夫都無用…老奴還請了娘娘去請太醫來……他們說姑娘一心求死…藥石無用……

      他彎腰。

      撿起玉佩的碎片。

      這是他賞賜給錦氏的,哪怕他惱怒、冷落錦氏,但不曾絕了庇護她的心思。

      只要等她平安生下孩子。

      只要等一年期滿,等圣女離京,他會抬她的身份。

      他低頭看著掌心的碎片,這不是無心從床頭跌落的碎法,而是被人用力砸在地上,才會碎成這樣。

      是錦氏生前砸的

      她——

      她難道不知這玉佩的含義

      她難道不知那些話都是他故意說出口,姚嬤嬤都問出口了,她都不曾懷疑一下就…這么信了

      就如此絕望、恨他

      甚至……連孩子也不要了

      男人看著床榻上消瘦蒼白的女子,猛地握緊手掌,碎片鋒利,連粗糲的掌心都能割破,鮮血順著掉落。

      耳邊傳來下人的勸慰聲。

      男人的眼底在盯著錦氏的面龐后,涌起大片大片的陰霾,她如何能去尋死

      她的命,是他救回來的!

      沒有他的允許,她如何能尋死

      可他的憤怒已無人回應。

      那個柔怯、愛哭的小丫鬟再也不會顫顫驚驚地跪下,用哭紅的眼睛哀求,‘大公子恕罪…’

      掌心的刺痛順著胳膊開始轉移,手背上香灰燙到的地方刺痛,連帶著胸口也跟著疼痛。

      疼如刀割。

      許是體內的余毒在作祟。

      趙非荀轉過身去,離開這間屋子:將錦氏安葬。

      他下了命令,卻將那玉佩的碎片一同帶走了。

      區區一個小丫鬟罷了

      一個……

      試婚丫鬟罷了。

      一年期滿,驃騎將軍與藍月圣女和離。

      藍月私下向北疆進攻戰馬,同年六月,北疆再次對邊境發兵,驃騎將軍、南定王受命前往擊退北疆。

      苦戰三月,大勝北疆。

      在邊境休整兩個月后,大夏以藍月撕毀當初和親條約為由出征,大夏軍勢如破竹,前后只用了一個月就拿下了藍月。

      舉國歡騰。

      陛下龍顏大悅,親封趙非荀為大將軍。

      而在這一戰中,大將軍身受重傷,暫無法歸京效命,自請解甲歸田修養,陛下允之。

      南定王率兵歸京的前一晚。

      兩人對飲三杯。

      南定王看著一身黑衣的晚輩,語氣中難掩惋惜,以你的手腕能力,豈會止步于一個大將軍之位你當真不再歸京

      趙非荀執起酒壺,為他們二人倒一盞酒。

      語氣淡漠,眉眼清冷,并無太多情緒,功名非我所求,我當年投軍不過是為護衛邊境平安罷了,如今成真,何必再回京當人利刃

      南定王深深看了眼他。

      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不,或許他比自己更豁達。

      若非他貪戀京城、對那人還有最后的不舍,豈會被一個南定王的身份框住

      南定王忽然笑了一聲,聲音中多了一分豁達的欽羨:這一杯我敬你——

      酒盞相碰。

      酒香四溢。

      兩人各自一飲而盡。

      對了,本王一直好奇,將軍佩戴在身上的玉佩,是否還有另外一半

      趙非荀低頭看了眼,答道:是。

      男子佩戴一半的玉佩,多為與女子相關。

      南定王從未聽過趙非荀有什么艷聞,聞眼神立刻多了幾分打趣,不知另一半哪位身上

      趙非荀:家中姬妾。

      南定王疑惑了下,這…本王倒是疏忽了,將軍何時納了姬妾

      兩年前已去。

      男人端起酒盞,一口口慢慢飲下。

      南定王一生風流,他想要開口說一句節哀,不過一名姬妾罷了,但這一句話卻遲遲說不出口。

      或許是趙非荀的神色太過凄涼。

      又或許是今夜的月色太過凄冷。

      也可能是明日分別在即。

      他心底騰起一股悵然若失之意,哪怕飲酒也抵消不了。

      ……

      多年后。

      很多年后。

      當年馳騁沙場的男人暮年。

      圍繞在床邊的是還活著的弟兄、侍從、奴仆……

      迷離之際,他回想起自己這一輩子。

      平定云秦之亂、收服藍月、鎮守北疆三十載,戰功赫赫,半輩子都在與沙場為伴——

      他趙非荀這一生不負家國天下!

      只負一人…

      他以為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

      假以時日,總能忘卻。

      可一年年過去,她在記憶中卻不曾褪色,反而愈發鮮明,她笑著喚自己為‘大公子’,難得嬌嗔地叫他‘趙非荀’,她的笑,她的膽怯,她的眼淚…她擁抱自己的力度,她翩然行禮時的身姿,她坐于廊下,提著裙擺朝自己飛奔而來的模樣……

      一次次,在每一場夢中被反復強調。

      區區一個丫鬟。

      一個試婚丫鬟,一個通房丫鬟。

      卻讓他記了三十余年——

      錦氏——

      他緩緩合上眼。

      不曾見她來迎自己。

      她當真好狠的心啊。

      當年走的那般拒絕。

      如今都不肯來迎接自己。

      他不信神佛,彌留之際,才想起當年在五通觀中,那猝然斷裂的香,當時不曾察覺,后來才知在手背上留下了三十多年的印跡。

      這一刻,他向神靈祈求。

      錦氏…

      若時光重塑,能回到清竹苑時…

      我必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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