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這個在謝離前世里被稱作是鬼節的日子,在現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被賦予這層含義。
雖說道教與佛教在這個時期,開始步入快速發展的階段,但是對于人們的身后之事,還遠沒有后世里的那么完善的系統,和成熟的理論。
所以說,也就不可能在現在對這些還完全未知的事情,單獨搞個節日出來了。
這一天里,城外的農戶百姓,雖說也有祭祀祖先,但多數也只是點上幾炷香,拜上幾拜了事。更多的時間,是用來祈求風調雨順,等到秋收之后有個好的收成。
畢竟這直接關系到以后的生計問題。
住在城里的高門大戶,雖然比那些農戶有著更多的土地莊稼,但是他們所著重關注的,顯然就是這些祭祖方面的東西了。
桓府對這事的準備,從五日之前就已經開始。
從祭臺的搭建,祭品的置辦,以及香燭紙品的采買,一切的一切,在七月十五這一天,都已經準備妥當,可以說是不會出現絲毫差錯。
經過桓熙和桓濟的事情之后(二人為桓溫的長子和次子,桓溫在去世前認為他們能力不濟,所以將手中大權交與桓沖。兄弟二人心中不滿,在父親桓溫去世之后,密謀叛亂奪權,事先被叔父桓沖發覺,而被流放到長沙。),荊州的桓氏一族,沒有人再敢輕視這位現任家主。
單從外表上看,這位桓沖家主的身上,并沒有多少氣勢可。
但是不管是在沙場之上,還是在那廟堂之中,這位"毫無氣勢"的桓沖所見過和經歷過的,實在太多太多。
雖說一直隱在兄長太陽般的光芒之下,沒有太多的存在感。但是當太陽西沉,夜幕降臨之時,桓沖所發出的那些皎潔的月光,也足以照亮這地上的一切。
桓府的祭祖儀式比較隆重,但是對桓沖來說,也不過時小菜一碟,不足掛齒。
這種場面和他之前所經歷過的一比,簡直不值一提。
將所有的流程走完一遍之后,也不過才用了多半個時辰。
桓沖宣布祭祖完畢以后,僅僅說了幾句勉勵后輩的話,便背著手獨自回到了府中。
對于這里的事,他實在沒有多少閑情逸致去投入更多的關注。
建康那邊,又有幾個御史上奏,譴責他的按兵不動,任由秦軍圍攻襄陽而不敢救援。
雖說桓沖只當他們是些蠅蟲,沒有放在心上加以理會,但總是這樣在耳邊"嗡嗡"作響,也實在是有些煩人。
還有更關鍵的是,自己將整個桓氏勢力重新遷回這江水上游,秦軍已經近在眼前,不管襄陽那邊能撐多久,他都是需要早做安排的。
西面的巴蜀地界,目前還在秦主苻堅的掌控之中,可以說一直都是自己的心頭之患。
有沒有可能奪回,還有如何奪回等等,都是他現在需要仔細考慮的事情。
"唉,兄長所留下的這十多萬桓氏精銳,雖說在晉中無人能及,但是對那秦主苻堅,還是略有不夠啊……"
桓沖跪坐在那矮榻之上,深深的嘆了口氣之后,便接著投入到那無盡的思考之中。
此時雖然已過立秋,但是江陵城的中午和下午,依舊有些炎熱。
一直到黃昏前后,吃過晚飯的城中百姓才開始陸續上街游玩。
謝離也在此時出了家門,手中搖著一把破舊蒲扇,踱著步子向鬧市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家中實在太過安靜,母子倆的交流比平常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