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身為軍中將領,所以將這書信寫的頗為簡意賅。
只不過這桓沖是何等人物,自然可以在這簡單之極的語之中,理出這幾個月里襄陽城中所發生的幾件大事。
襄陽外城失守之后,他與襄陽內城之間的情報聯系已經被秦軍阻斷。
他能做的,就是多派些暗探,潛入圍城秦兵之中,時常查探秦軍的動靜。
最近這一個多月以來,秦軍攻勢之兇猛,桓沖自然是知曉的。
從探子所描繪的攻城場景來看,其規模之宏大,戰況之激烈,就連自己也只是經歷過那么寥寥幾次而已。
朱序能在如此大的壓力之下,硬是將這襄陽城守的滴水不漏(呃……只有在被夜襲的時候漏了那么一點兒),如此戰績,也足可以傲立與諸多武將之上了。
也怪不得自己的兄長桓溫和桓豁都對這朱序如此看重。
只是,本以為到了現在,朱序應該已經到了極限。
城中沒有了糧食之后,民變總是會發生的,或早或晚,總歸也不會再堅持超過兩個月就是了。
內外交困的情況下,襄陽可就是回天乏術了。
可誰知,在這個時候,竟然得到了朱序的喜報。
不僅對守城持有極度的自信,而且城中的糧食問題也在暫時得到了緩解。
而這其中的原因,都和眼前的,這名叫謝離的清瘦小子有關。
"回桓將軍,小子正是謝離。"
"嗯,如果次倫所不虛的話,那你倒是個好苗子。"
桓沖又重新變成了剛才的姿勢,斜靠在那軟塌之上,滿腹心事的說道。
"桓將軍過譽了。"
謝離也是簡單的回道,并沒有過多表示。
看桓沖的表情,謝離知道,在朱序報告了目前襄陽城的情況之后,他肯定是在思考對江陵這邊桓氏兵馬的策略安排。
如果是桓嬋得到了這個消息,她肯定是恨不得歡呼雀躍,第一時間去找人分享。
但是作為目前整個桓氏一家之主的桓沖,卻不得不在每一個細節上,考慮其中對于自己家族的所能帶來的影響。
很累,卻沒有辦法。
望著目前的場景,謝離突然間有些恍惚。那已經去世的桓溫,應該像是三國時期,殺伐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曹孟德。在登上舞臺時,帶著那一點點的兵力,一路披荊斬棘,最后定下了一片屬于自己的不世基業。
而眼前的桓沖,雖說現在已經代替了桓溫的位置,但更多的,卻像是之前曹孟德帳下,那些一直在殫精竭慮,兢兢業業出謀劃策的幕后謀士。
雖說這樣的感覺可能對這樣一位家主來說,可能有些不公平,但是這確確實實是謝離當前最為直接的感受。
如果說必須要用武將來比較的話,那也應該是陸遜呂蒙等儒將了。
又是良久之后,桓沖對著幼子和幼女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桓嬋本來就想著早些回房,剛才又從謝離口中確定了朱叔父的狀況,所以待在這里早就有些百無聊賴了。
所以等到父親"放行"之后,桓嬋便匆匆行了一禮,三步并作兩步,退著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