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一襲紫色官服的男人跪在院子里,脊背挺直,雖是跪著,卻不損風骨。
院中不時會有小姑娘投去憐憫、愛慕的眼神。
阮錦寧好似沒有看到,只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婆母。
屋內不時會響起女子虛弱的咳嗽聲,有時候是一兩聲,有時候卻是一連串,那恐怖的咳嗽聲聽的人心慌,就像發出這咳嗽的人隨時都會斷氣一樣。
薄今時跪在舒清珍臨時休息的房間外,冷冽的寒風不時刮過他的身體,刺痛著他的臉頰。
那張他引以為傲的俊臉這會兒被冰刀一樣的寒風刮得出現了一片片紅痕,竟然給他平添了幾分顏色。
身上雖然穿著衣服,可冷風卻好似無孔不入,一寸寸鉆進了他的衣服里,和他肌膚相親。
冷。
太冷了。
他對那位柔柔弱弱的厲王妃又有了新的認知。
醫術高超,面慈心惡。
而且,不容易被美色勾引。
沒錯,是不容易而不是不能。
他對自己的顏值和能力有信心,他堅信對方之所以沒有動心并不是因為他不夠好看或者是對方不會對他動心,而是因為,他們接觸的還不夠多。
而且,他此番氣暈了那位老夫人后的表現也不太好,惹得她生氣了。
看來不能操之過急,得徐徐圖之。
阮錦寧不知道這人的腦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如果知道這人依舊將自己當成突破口而打算以色勾引,她非得給他甩一包藥粉來毀掉他那張臉。
兩個時辰后,舒清珍終于醒了。
看到坐在窗邊的阮錦寧,舒清珍愣了一下,片刻后焦急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寧兒,云之他……"
阮錦寧打斷了她:"娘,雖然北城的形勢還不明朗,但我相信相公他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舒清珍剛剛醒來,腦子還是懵的,看到阮錦寧以后下意識就想詢問她北城的事情。
對于這隱晦的暗示自然也是沒有聽懂的。
見她眼神發懵,阮錦寧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又道:"薄大人正跪在院中向您賠罪,等您什么時候想原諒他了,再叫人喊他起來。"
舒清珍這次聽懂了,腦子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不禁有些懊惱。
怎么就忘了隔墻有耳!
幸虧寧兒反應迅速,不然就憑她剛醒過來的時候的表現,寧兒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而一旦她私自離開封地的事情暴露,對她和整個厲王府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舒清珍止不住地后悔,也忍不住慶幸。
幸好寧兒不會像她一樣不清醒。
不過一想到薄今時的身份,她又有些糾結了起來,壓低聲音問道:"寧兒,這樣對薄大人真的沒有問題嗎"
薄今時是容州的司監。
司監乃是宴國所設立的特殊職位,是皇帝專門用來監察藩王的官員,直接對皇帝負責,甚至能夠插手所監管的地域的政事。
之前裴云之癱瘓在床,容州的政務就是由薄司監和容州郡守一同管理的。
如今裴云之不在,薄今時的地位就更是無人能夠撼動。
舒清珍很擔心她們這樣下了薄今時的面子,會讓薄今時記恨他們,給她們穿小鞋。
她一個老太婆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已經活夠本了。
可寧兒還年輕,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寧兒被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