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季清菱的右手從被子里捉出來,手心手背乃至手腕,也是一樣熱得發紅。
顧延章忍不住皺著眉頭道:"燒成這樣,還蓋什么被子!"說著就把季清菱身上裹著的棉被掀到了一邊。
秋月待要攔,已經來不及了,只得低聲解釋道:"姑娘一直叫冷,還發抖……"
顧延章道:"請的哪一家大夫怎么說燒多長時間了怎的沒人告訴我"
"先是去知善堂的坐館處看了,開了兩劑藥不見效,就去請了天源堂的老大夫,說是外感風邪,吃了三輪藥了……從……從幾天前就開始燒……"秋月挑著問題答了,雖然明知道瞞不住,卻又不敢盡說。
顧延章一聽這話,就曉得不盡不實,便道:"把脈案拿過來。"
秋月不敢拖延,只得去了。
顧延章轉頭見兩個小丫頭站在一邊,一人神色焦急地捧著藥,另一人則是擰了帕子,因嫌棄她們照顧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把季清菱照顧好,索性也懶得讓開,而是傾身向前,輕輕怕了拍季清菱的手,口中喚道:"清菱,醒醒,起來喝藥了。"
季清菱實則已經燒了六天,期間退了又燒,燒了又退。這樣的天氣生起病來尤其難受,她此時全身是汗,卻又覺得身上頭上一陣發冷。
燒了這么久,睡也不好睡,她其實是半睡半醒的狀態,只是乏力得很,也不愿意睜眼,此刻聽到顧延章的聲音,心中莫名其妙地清醒過來,好似那一瞬間神志歸身,居然算出來這一位大爺回來的日子不對,可那一雙眼皮竟似有千斤重,怎的也睜不開。
顧延章接過小丫頭手中的帕子,給季清菱擦了臉、手等處,又沾了涼水,給她擦了擦頸脖處。
從前兩人逃難時,季清菱也生過幾場病,都是他打點好的,此時照顧起病人來,輕車熟路,比起幾個丫頭還要貼心,看得旁邊新來才一兩年的秋爽、秋葉面面相覷。
顧延章給季清菱擦拭了一回,見還是不醒,只得用力捏了幾下她的耳垂,復又喊了幾聲。
略吃了一回痛,季清菱這才睜開了眼,見顧延章果然坐在一旁,只問道:"我莫不是燒糊涂了……"又轉頭看了旁邊兩個小丫頭,"今日還不是中秋罷"
她嗓子喑啞虛弱,一聽就是病人的聲音,顧延章除了心疼只剩生氣,可氣又不能沖下人發,這個正主如今病成這樣,更是氣不得,也罵不得,只得把惱火壓下,接過小丫頭手中藥盅,對季清菱道:"怎的病了還敢這樣多話,先起來把藥給喝了。"
說著將季清菱扶起,一手半托著,一手給她喂藥。
他一路奔馳,身上盡是汗,也不好靠得太近,只用胳膊撐著她。
季清菱吃藥功夫是一等一的厲害,就著手三五口就喝完了,也不用哄,也不用勸,只皺著眉毛含了塊蜜餞,還不忘含糊道:"顧五哥,你身上又熱又潮,臭臭的……"
顧延章簡直要被她氣得半死,卻還是端過水給季清菱漱了口,又給她換一條敷頭的濕帕子,照顧她重新睡下。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