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進屋就聞到了濃郁的雞湯香味,顧至鳳眼神一頓,和顧亭淮對視一眼。
顧亭淮嗅著香氣,喉骨聳動了一下,對站在爐灶旁忙活的顧月淮苦笑道:"囡囡說晚上給做好吃的,就是做雞"
這年頭,誰家不是喝稀的不吃干的吃肉那是過年才有的光景!可他們家,昨天吃了紅燒肉不說,今天又吃上雞肉,喝上雞湯了,這日子叫人咋說
他和他爸,今天兩人掙的工分都不夠買半只雞的。
顧月淮只當沒看到他復雜的神色,笑道:"爸和大哥今天吃苦了,可得好好補補,待會多喝幾碗湯!飯也做好了,咱們先吃飯,我還有個喜事兒要和你們說。"
顧至鳳聞也不多說了,樂呵呵洗了手,往火炕上一坐。
顧月淮一碗一碗盛湯拾肉,滿的冒尖的雞肉和面片,瞧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她把碗飯端上桌,朝著里屋吆喝:"二哥三哥!吃飯了!"
不多時,顧睿淮就和顧析淮結伴出來了,前者今天臉雖然黑,但好歹看在美味的面子上閉緊了嘴皮子,只埋頭吃著碗里的雞肉。
他都想明白了,不管顧月淮咋樣,咋買的肉,他能和吃的過不去不能!
正是因為顧月淮自私慣了,現下大方也不知道裝的哪門子蒜,說不定啥時候就故態復萌了,他且先看著,趁機多吃一些,也好過全進了她自個兒的肚子。
顧析淮也沒說什么,和顧睿淮當起了啞巴兄弟。
"囡囡這手藝,真能去國營飯店當大廚了!"顧至鳳是典型的女兒奴,嘴里的好聽話一串一串往外冒,反正閨女做啥都是好的。
他也不問雞肉的來歷,吃的噴香。
顧睿淮一聽"國營飯店大廚"幾個字,冷笑一聲,嘲笑意味不而喻。
顧至鳳眉頭一皺就要發火,顧亭淮忙打了岔:"對了,囡囡不是說有喜事要說啥喜事呀說出來讓咱們都高興高興!"
顧月淮眸子亮晶晶,笑吟吟地道:"今天黃主任和王主任給安排了個畫墻繪的任務,我接了,一天二十五個工分,不拘時間。"
這話一出,小飯桌上一靜,連湯面入口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二二十五個工分"顧至鳳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時候一天最多能掙十二個工分,但也不是誰都能得的,得隊里的"打頭社員",就是什么活都干,永遠領跑在最前面,帶動社員們提高勞動效率的人。
二十五個工分,那可比"打頭社員"掙兩天工分還多!
顧亭淮也吃驚的不得了,他原本以為是隊里因為囡囡檢舉田靜和陳茵磨洋工,給表揚了,沒想到居然是另一回事!
二十五個工分,真真不少了,也不知道多少人要眼熱了。
顧析淮難得露出一個詫異又復雜的表情:"畫墻繪你連畫筆都沒摸過,咋會畫而且隊里還給了你一天二十五個工分,你要是畫不出來咋辦"
顧睿淮冷笑連連,仰頭把碗里的雞湯喝的干干凈凈,這才道:"還不是想出風頭要我說,你就消停消停,最后畫不出來隊里還得來我們家搞批斗。"
聞,顧至鳳和顧亭淮臉上的喜色稍斂,他們的確沒見過顧月淮畫畫。
顧月淮卻是笑了笑,老神在在的說著謊話:"我上學時候跟著一個知青老師學過,不過那時候你們每天都在外頭,有時候晚上也不回來,大抵是不知道。"
是的,她也不是什么大字不識的睜眼瞎。
她當初在公社念過初中,不過后來因為陳月升,沒畢業就輟學了。
當然,輟學這事兒多少也有些水分,一部分是因為陳月升,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干不完的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