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依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冷哼一聲。
酒肉兄弟罷了。
槐詩一頭霧水。
不知道發生了啥。
為什么又瞪我
一直到烤豬肘吃完之后,傅依才終于停下來,心滿意足的擦了擦臉上的醬汁,絲毫不在乎風度和儀態。
癱在沙發上,長出了一口氣。
吃飽了。
而槐詩也手里捏著豬肉漢堡,啃的一嘴油。出門也只穿著一件衛衣和牛仔褲,運動鞋都還是去年的那一雙……
一點大人物的樣子都沒有。
讓傅依發自內心的懷疑:所以,你現在真的是軍團長了
是啊。
槐詩頷首,不知道她忽然問這個干什么:昨天駐扎地的批準也正式下來了,歸屬于天文會和邊境防御陣線指揮部進行調遣和指揮……聽著很威風,實際上就是到處倒手的工具人而已。
看上去沒什么變化啊。
傅依忽然起身,隔著餐桌湊近了,笑容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怎么忽然想起來好端端的請我吃飯
啊
槐詩不解。
本能的想要抬頭反問,以前不也是這樣么
拉了琴,走運接了什么商演,賺了點錢,想要吃點好的,總要找個人一起下飯。
肯上校也好,醬骨頭也罷,火鍋啊之類也可以考慮,都不挑,只是本能的想要找人一起慶祝一下而已。
和傅依絕大多數請客的時候一樣。
說起來,這個家伙也轉正了啊。
他看著傅依。
傅依也在看著他,漆黑的眼瞳里像是洋溢著什么閃光一樣,令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請你吃飯你就吃吧,管那么多干嘛,給你找個理由貼秋膘不行
他停頓了一下,就當謝你了。
一瞬間的神情變化,落入了緘默者的眼中。
唔——
職業本能被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情緒引動。
下意識的,她凝視著槐詩的面孔和眼瞳,分析,開始,很快,便得出了令人吃驚的結論,難以置信:
……你得絕癥啦
你盼我點好!
槐詩大怒:當初在新海,我和老傅并肩作戰,情同兄弟,大家情誼堅如鋼鐵。叔叔我請你吃個飯,你心里怎么就不念點我的好呢!
他震聲說: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聲叔叔!
……
傅依沒有說話,神情古怪,好像在端詳著什么一樣,忽然咧嘴,惡作劇一樣的輕聲喊道:槐詩叔叔
嘭!
水杯從嗆咳的槐詩手中脫落,從桌子上滾下來,摔碎了。
槐詩劇烈的咳嗽起來,食物的殘渣和水從劇烈痙攣的氣管里噴出來,又被捂在嘴上的手攔住了,一片狼藉。
在服務生匆忙的收拾和緊張的神情里,槐詩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在意。
擦干凈身上的水之后,才抬起頭狠瞪了她一眼。
正經點!
傅依已經趴下了,錘著桌子,大笑。
幾乎要把眼淚笑出來。
槐詩只能無可奈何的嘆息。
自作自受。
只是,看著那一副尷尬的樣子,傅依卻忍不住微微有些恍惚。
回憶起了漫長時光之前的夏天。
她第一次看到這一張面孔的時候。
在夏天最熾熱的時候,體能測試折返跑的時候,在姐妹們的歡呼中沖過了終點線自己。
接過了毛巾和冰水,擦著汗。當她回頭時,便看到了不遠處,音樂樓上開啟的窗戶。
那個站在窗戶后面的身影。
就好像在發呆一樣,散漫的視線看著操場。
那樣的眼神……
那是誰傅依問身邊的人。
唔你說槐詩啊——似乎是隔壁班的,平時不怎么出現。大家都說他不是很容易相處的樣子。
是這樣啊……
仿佛恍然大悟一樣,傅依輕嘆著,在原地思索了許久。回頭再看的時候,卻已經看不見那個身影。
只是,不知為何,由衷的感到羨慕。
和活在所有人目光中的自己不同,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孤獨的站在角落里,微笑的凝視著一切。
哪怕那個美好又熱鬧的世界將自己排除在外好像也沒有關系。
只是專注的為了明天而活著。
或許,自己正是被那樣的眼神所吸引的吧
可現在,看著這一張和過去好像已經截然不同的面孔,傅依卻忍不住輕嘆,和以前還是一樣啊,槐詩。
嗯
槐詩疑惑的撓著臉,不知道她在說什么,這樣不好么
不,這樣很好。
她微笑著,咬著圣代的勺子,想了一下之后告訴他:
我很喜歡。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