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嬪咬牙去了。
康熙看了看昏睡中的六阿哥,摸了摸他的臉頰,不禁釋然。然后,他才注意到站在昭嫆身側的四阿哥。
康熙皺眉斥道:"你不好好讀書,怎么跑回來了!"
四阿哥眼圈再度一紅,人已經跪了下來,"兒子……"
面對皇父威勢,四阿哥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昭嫆忙軟語道:"六阿哥燒熱,四阿哥如何還能坐得住一早跟師傅請了假便回來了。"
重視兄弟之情,也是好事,康熙面色略微和緩了三分。
昭嫆憐惜地嘆道:"皇上別訓斥四阿哥了,方才德嬪才訓了幾句,四阿哥心里正愧疚自責得緊呢。"
康熙眉頭再度一皺:"德嬪訓他做什么"
昭嫆面色有些訕然,"這個……"告狀可不是什么討喜的事兒,萬一叫康熙覺得她是背后故意說德嬪壞話,可就不妙了。因此昭嫆支吾了兩聲,便沒了聲兒。
見昭嫆不說話,康熙便轉而問四阿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阿哥跪在地上,淚眼涌動,"額娘……讓兒子每天都要叫六弟一塊去讀書。可今早六弟賴床不起,兒子以為他是犯懶,沒想到竟然病了。都是兒子粗心大意,才沒早早發現,額娘才生了兒子的氣。"
說到最后,四阿哥已經吧嗒吧嗒掉淚,當真是個小可憐,哭得眼底都紅彤彤的了。
康熙心底一陣惱怒,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花梨木案幾上,"自己做錯了事兒,竟去責怪朕的兒子!德嬪也太不像樣了!"
昭嫆忙好好語勸慰道:"德嬪也是瞧著六阿哥高熱,才急中失了分寸。"
康熙重重一哼,便對四阿哥道:"這事兒不怪你,你不用認錯,也沒必要哭!你一個阿哥,哭哭啼啼,也不像樣!"
四阿哥聽了,連忙止了抽噎,用袖子飛快蹭掉小臉蛋上的淚珠,連忙點頭:"兒子謹記。"
昭嫆見狀,忙上前把四阿哥給扶了起來,"好了,你六弟已經沒事了。"一邊用絹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珠,語氣愈發柔婉:"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昭嫆一句"小花貓",叫四阿哥忍轉瞬破涕為笑,他忍不住道:"胤禛才不是貓。"
昭嫆忍俊不禁,這孩子,雖然整天嚴肅得跟小大人似的,其實也有可愛的時候嘛!
連康熙嘴角都忍不住帶了笑紋,他也總覺得這個兒子少年老成得過了頭,如今看來,是德嬪不會教孩子。一個教得小小年紀跟小老頭似的,另一個嬌弱地比公主還甚,訓了幾句便驚悸高熱!阿禩便不會這樣。
康熙暗自嘆息一聲,覺得有些惋惜,甚是內心深處萌生了一絲后悔,若是叫佟佳氏一直養著胤禛,或許……只是如今,后悔也是晚了。
保姆拿著冷濕的帕子上前為六阿哥擦臉擦脖子,擦得極是仔細。可大約是康熙在跟前的緣故,她有些緊張過頭,擦得有些急促用力,六阿哥吃痛地發出了輕哼聲。
康熙頓時勃然大怒:"粗手笨腳的狗奴才!!"
那保姆嚇得臉色煞白,噗通就趴在了地上,簌簌顫抖,"奴才該死!"
昭嫆眼下一轉,便軟語對康熙道:"六阿哥發熱,她們關心憂懼之下,難免失了分寸。皇上別生氣。"
昭嫆竟求情說了好話,大是叫那保姆驚訝,驚訝之余滿臉感激之色。
嘖嘖,德嬪對一眾保姆頗為恩待禮遇,四時賞賜不斷,也沒能換來保姆多大忠心。昭嫆打一棒子來一甜棗,就叫著保姆誠惶誠恐,感恩戴德了。
康熙厭煩地揮了揮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