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轉過身一看,白貴妃從承德殿里出來,雖是冬日,她卻穿得并不臃腫,桃紅的緞袍,領上鑲著羊脂玉盤扣,沒有披大氅,腰肢處戴著一串白玉珠鏈,走動起來,玉珠發出細脆的聲音,更襯得那細腰盈盈一握,說不出的嫵媚。再看自己,因為怕冷,夾衣,夾襖,棉袍套了好幾層,外頭再披了大氅,若不是身量還算長,簡直跟球一個模樣。
白貴妃再怎么囂張,該有的禮數還得有,只是那個禮,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看得迎春和劉福心里窩火,卻不敢放肆。
皇后還算平靜,"你從皇上那里來,他歇得好么"
白貴妃一臉嬌羞,把衣裳上的皺褶輕輕撫了撫,"歇什么呀,想是臣妾夜里沒伺侯好,皇上又把臣妾叫去……大白天的……好在太后不在了,不然臣妾得到慈安宮門口去跪著了。"
這話說得吞吞吐吐,可意思表達得太明白了。皇后再好的修養也有些控制不住,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娘娘哪里不舒服了么"白貴妃大驚小怪的道:"這臉色可不好看,要不要叫醫正來看看"
皇后努力將涌到嗓子眼的腥甜壓下去,定了定神,"不打緊,想是出來太久有些乏,本宮該回去了。"
"是啊,娘娘身子不好就少出來走動,娘娘放心,皇上這里有臣妾,臣妾定會好生服伺皇上的。"
皇后看著趾高氣昂的白貴妃,心里默然長嘆,到了這一刻,她終于露出原形了吧。可是皇帝,您又怎么能受她蠱惑忠與奸,好與壞,您分辯不出嗎
"娘娘慢走,臣妾出來透口氣,馬上也要回去的,免得皇上找臣妾。"說完,她微微傾了一下身子,轉身走了。
"得性!"迎春小聲呸了她一口。
劉福擔心的看著皇后,"娘娘,您別往心里去,白貴妃這是故意氣您呢。您要是真生氣,就著了她的道了。"
皇后勉強擠出一點笑意,"我知道的。"
她走了兩步,突然覺得喉嚨癢得厲害,她拿手帕捂著唇用力咳了幾聲,咳得蒼白的臉上見了紅暈。
迎春眼尖,看到雪白的手帕上染了紅色,驚得叫起來,"娘娘,您這是怎么了"
皇后把手帕抓攏握在掌心,可嘴唇上艷艷的紅色騙不了人,她咳血了。
劉福也駭到了,"娘娘,趕緊請醫正大人來瞧瞧吧。"
"別慌,我沒事,"她她挺直了胸膛,平靜的說,"只是一口血,本宮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