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只野雞趴在那里一動不動,象被定住了似的,白千帆蹲在草叢里,雨后的草葉濡濕了她的披風,漸漸的手腳僵硬起來,她稍稍動
了一下,那只野雞甚是靈敏,立刻撲騰著翅膀往前飛去。
白千帆趕緊提了腳就追,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草叢里,披風被荊棘勾住了,她稍打了個頓,再抬頭,野雞卻不見了。她憤憤的將披風用力一扯,嗤拉一聲,荊刺上勾走了一小條錦帛。
唯有耐著性子繼續尋找,她早已偏離了上山的小路,在林子里摸索著前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烏云滾滾在頭頂,突然間一道閃電卡嚓一聲,劈開暗夜的蒼穹,雪亮的光照著樹底下一個新堆的土包,露出幾根雞毛。
只是剎那間,白千帆的眼睛卻看直了,那毛是麻黃色的,象極了小黃身上的,她的心砰砰亂跳起來,半天才穩住呼吸,慢慢的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她走到小土堆旁,蹲了下來,用手拔開土泥,卻只是幾根散落的雞毛,她捧在手里怎么也看不清楚,先前借著閃電的光才看清是黃色,但倒底是不是小黃,她也不能斷定。
下面的泥土有些堅實,象是被人用力踩緊過,她繼續扒著,里邊是不是小黃,她一定要搞個清楚。
泥土里有石頭,有細尖的枝條,她的手指頭磨破了,卻不知道疼,只想快些把里面的東西挖出來。可埋得那樣深,十個手指頭都磨得血肉模糊了,還沒有挖到下邊的東西,又一道閃電劈過來,伴著轟轟的雷聲,傾盆大雨當頭澆了下來。
白千帆抹了一把臉,加快手上的動作,有了雨水的沖和,泥土變得松軟,她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不顧一切的刨著,終于把里邊的東西挖出來了,是一只雞,已經僵硬了,她哆哆嗦嗦撫著它的紅冠子,摸到上頭有一顆細細的疙瘩,她哇的一聲哭起來。
是她的小黃,只有小黃的冠子上有一顆細細的肉疙瘩,天底下再沒比這更巧合的事了,她丟了雞,這里卻埋著一只雞,雞冠上還有肉疙瘩,不是她的小黃還能是誰
她抱著小黃坐在大雨里哇哇的哭,閃電一道接一道的劈下來,她清楚的看到了小黃的樣子,那熟悉的體態,親切的模樣,仿佛趴在她懷里撒嬌,眼睛卻睜著,黯淡無光,呆滯滯的。她心疼得無以復加,為什么要殺了她的小黃,有事沖她來,殺一只雞算什么好漢!
她哭得不能自己,渾身上下被雨澆了個透濕,她什么都不顧,只緊緊抱著小黃,哀哀的哭著,風雨中,她的哀嚎聲斷斷續續,并不能聽得真切。
她哭得嗓子都啞了,幾日來的擔心得到了證實,小黃再也回不來了,不會再用它尖尖的嘴啄她的鞋幫子,不會在她腳邊歡快的打轉,不會跳到她懷里撒嬌,不會仰著脖子眼巴巴看著她手里的碎米粒,它成了一具僵硬的小尸體,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越想,她越傷心,身子晃晃悠悠,所有的力氣似乎都在這嚎啕大哭中消失殆盡,終于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雨無情的澆在她的身上,天暗得跟潑墨一般的黑。站在這里往遠處看,風雨中,隱約有火把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