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口欲。
還想說些什么。
抬頭,看著眼前立榮真摯的眸光,她忽然覺得疲憊,不是身心俱疲的疲憊,而是發現…原來有人給予依靠,會是這種感覺。
她…
這般對立榮,是否太過自私?
“你、你別哭,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方才還一臉認真可靠的立榮,這會兒卻忽然慌亂起來,連忙安慰道:“你答應我的話,我肯定要高興瘋了。若你不答應也沒事,我們仍是朋友——你、你別再哭了,好么?”
錦鳶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她連忙擦干眼淚。
剛要開口說話,又看見立榮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拿出一支絹花攢的發簪,遞到錦鳶面前,擠眉弄眼:“笑一笑?”
錦鳶盯著這支絹花。
視線滑動。
看見絹花后立榮的臉。
被逗得笑出聲來。
她把一包沉甸甸的銀子還給他,語氣認真的回復他:“讓我考慮些日子再告訴你,好么?”
立榮先是愣了下,像極了是不敢置信。
隨后咧開嘴,高興的蹦了起來:“好!好!那當然好——”
錦鳶看他如此直白、毫不遮掩的喜悅,捏著絹花簪子的指腹捻動,壓抑的胸口似裂開一道清晰,有清風拂面。
她有些累了。
想要自私一回。
就在這時,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道厲聲:“是誰躲著說話!還不快滾出來!”
立榮深知后宅規矩,連忙推錦鳶,低聲急切道:“你快走我來——”
錦鳶看著提著的燈籠逼近,隱隱可見一字。
她搖頭,神色凝重:“來不及了,是夫人院中的婆子,躲了反而不妥。”
立榮腦子轉的快,立刻有了主意,視線死死盯著快燈籠的燭火,快快語道:“問就說是你央我去買裕隆行新出的糕點給主子吃。”
話音落下,秦嬤嬤、莊婆子各提著一盞避風燈走到二人面前,燭火搖曳,自下打在她們臉上,暗影綽綽,眸色嚴肅威嚴看來。
錦鳶、立榮請安。
秦嬤嬤掃過兩人衣衫整齊,可故意躲在這避人耳目,已經令她臉色十分難看,“孤男寡女的躲在這兒做什么?鬼鬼祟祟、不知廉恥!”
錦鳶謹慎小心的回道:“小姐這幾日胃口不好,進食不香,聽聞新開了一家裕隆行,里頭的糕點好吃,便讓奴婢找外院的小廝打聽下,再差遣閑漢去買來。”
立榮緊接著后頭道:“二哥兒正好也讓小的去買,小的一聽錦鳶姑娘的話,正同姑娘說,二哥兒記掛著大夫人、大小姐,也吩咐了小的多買些,好送去兩邊院子里,讓夫人、小姐嘗嘗口味。”說著,他又看向兩位嬤嬤,嘴甜道:“聽椒葉說,秦嬤嬤、莊嬤嬤喜甜,小的就借花獻佛,也想孝敬嬤嬤們一回。”
說罷,他端端正正的拱手。
笑的很是招人喜愛。
連秦嬤嬤也忍不住被他哄得眉開眼笑,虛點著他道:“油嘴滑舌的小子!”
莊婆子也露出和藹的笑,“難怪聽聞二哥兒愈發重用你,是個會事兒的孩子。”
得了夸獎,立榮的嘴更甜。
秦、莊二人也就不再追究,讓他們各自回去。
秦嬤嬤看著立榮的背影,感慨了句:“是個心思靈光會鉆營的小子。”
莊婆子笑了聲,故意問道:“聽他提及椒葉,兩個孩子…?”
秦嬤嬤:“不過是孩子們一起長大,有幾分情意罷了。”
“椒葉這孩子還未許人家吧?我瞧著立榮倒是不錯。”
秦嬤嬤難得沒有陰陽怪氣,“是罷?我也覺得這小子不錯,就是家世差了些,沒爹沒娘,不知是不是命硬。”
聽著話語間還有些嫌棄。
莊婆子垂眸,無聲笑了聲。
立榮分明是中意錦鳶,你看不上他,他還瞧不上椒葉那嬌氣的性子。
辦完錢氏吩咐的差事后,莊婆子出府。
她避開人群,來到一僻靜的小巷中,見到了等候的侍衛輕風。
時間緊迫,輕風直接說明來意:“花燈會上云秦胡人滋事,大公子會故意漏放一人,莊嬸盯緊沈家,一旦胡人躲進去立刻知會我們。”
莊婆子凝肅頷首:“我記下了。大公子還有其他什么吩咐?”
輕風走近半步,遞出一封信:“托人把這東西給沈如綾,顧生約她花燈會相見,務必讓沈如綾出門相會。”
莊婆子立刻接過,藏在袖中。
“只管讓大公子放心,偷腥的貓兒得了一回趣味,自然就有第二第三回。”
輕風:“莊嬸傳話時小心些,別暴露身份。大公子如今的身份,怕是在明面上難以護住嬸子。”
莊婆子聽他擔憂,笑著道:“我自有個好人選。最近她器重一個叫錦鳶的丫頭,兩人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讓那丫頭傳話,不會有人懷疑的。”
輕風卻愣了下,“錦鳶……莫非是那試婚丫鬟?”
莊婆子頷首:“正是。”
輕風想起大公子還特地與她說話,又是大公子頭一個女人,嘶了聲,問道:“這姑娘能信么?她畢竟和大公子…到時候白紙黑字子的信封給了她,萬一她存了其他心思去告發怎么辦?”
莊婆子明白他的擔心,回道:“自從沈小姐重用她,那丫頭眼看著消瘦下去,估計也知道此事的利害關系。今日我看見她與一小廝私下見面,神態親昵,想是這丫頭也在考慮退路,既然她有這打算,想必不會把她小姐主子的腌臜事抖落出去自毀前程。”
說完后,輕風卻陷入沉思。
莊婆子:“怎么了?”
輕風回神,“沒事,莊嬸辦事,大公子自然放心。”
等莊嬸離開后,輕風想著,錦鳶姑娘打算嫁人這事兒,在大公子面前刻意提一句不妥,不說也不妥,只能找個時機佯裝不經意的提一句。
只是這個時機…
忒難了!
輕風煩躁的抓了把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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