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眼眸里
,慢慢的有了激動和驚喜,像是死灰在剎那間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種。
我心里微微抽痛,吃力的抬起手,手指輕輕撫摸過他堅毅削瘦的下顎,那里長出的青色胡茬扎痛了我
的手。這種真實的觸感,讓我的心漸漸充滿歡喜,終于忍不住嘶啞的喊了聲:"皇太極……咳,咳咳……
"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將我的神智驟然震醒!我往后疾退,脊背咚地撞到了床柱上。
"東哥……"
"別過來——"我尖叫,低頭推開他,"別看我……求你……"
"噓,安靜些!沒事的……"他柔聲哄我,左手固執而堅定的摁牢了我的雙手,右手輕輕抬起我的下
巴。
望著他憐惜的眼眸,我渾身戰栗,眼淚無聲的落下。
"還疼嗎"他心痛的撫摸著左側臉頰上的那塊傷疤,我抖縮了下,別開頭,滿心惶恐。我不要他看
見我此刻狼狽丑陋的樣子,如果可以,我寧愿這一生一世在他心里永遠記住東哥二十六歲時的模樣。
上身猛然被他往前一拉,落入他的懷里,他顫抖著說:"我以為……我以為永遠失去你了……"
"主子……"邊上一個哽咽的女聲哭道,"貝勒爺接到主子病重的消息,連夜趕到喀爾喀……您都不
知道,在深谷石堆下找到主子時,爺都瘋了……您瞧瞧他的手,挖那些碎石,都把指甲給……"
皇太極冷眼朝邊上橫了一眼,床頭邊頓時沒了聲。
我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卻見指甲龜裂,滿是結了痂的創口。我情難自禁的伸出手去,可就在即將觸
碰到時,卻又懸在半空僵住。
我沒有死——是皇太極把這個殘破的身體從死亡邊緣又給拖了回來那么……剛才我所經歷的,難道
只是我的夢境我并沒有回到現代去
為什么!
為什么沒能回去布喜婭瑪拉的命運不是應該結束在1616年的嗎不是應該結束在喀爾喀草原的嗎
為什么……
頭頂一陣嗖嗖冷風旋過,我劇咳連連,雙眼一翻,身子無力的往后癱了下去。
"東哥……"
"主子……
半新不舊的石青色真絲軟帳,床側擺了一張矮凳,對面靠窗下的炕上擺著一張方桌,累累書冊堆了足
有一尺多高。
門輕輕推開,刻意放緩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床榻,我略略偏過頭,卻意外的觸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姿色雖說不上貌美如花,但是衣著亮麗,頭上又是梳著小兩把頭……我心里頓時
打了個咯噔,警覺的瞪向她。
她先是一愣,而后如陽光般燦爛明亮的笑了起來:"福晉醒了"她長相雖然普通,但是笑起時,唇
邊漾起兩個小小的酒窩,甚為甜美,襯得那雙烏黑的眸子分外吸引人。
我心中警鈴大作,支撐起酸軟無力的身子,直嗔斥:"你是何人"才脫口居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嘶
啞難聽,好似電鋸伐木。
她顯然也被我嚇到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手里絞著帕子,局促不安。
"發生什么事了"一把熟悉的聲線從門口飄了進來,我即刻聽出這正是我昏迷之前在皇太極身邊回
話的丫頭。果然人影兒一閃,一個小丫頭已快步走了過來,"薩爾瑪,你怎么惹主子生氣了"
"不是……我沒……"她委屈的低下頭。
我眼前一亮,紫色綢面的上成衣料,裁剪得體,這丫頭身材極好,臉盤略尖,眉毛長得特別秀氣,襯
得她整張臉透著斯文儒雅。她手里正端著銅盆,走過薩爾瑪身邊時,隨手將盆遞了給她,呶嘴示意她將盆
放到架子上去。然后快步走到我跟前,笑吟吟的說:"主子,您別見怪!薩爾瑪雖然手腳笨拙,但心眼卻
是不壞,她若是哪里惹著您生氣了,奴才替她賠個不是。您要打要罰,等您身子好利落了,怎么著都行。
"
我見她不過十五六歲,卻是伶牙俐齒,能說會道,再加上方才輕易間便不著痕跡的替薩爾瑪解了尷尬
,當真是心眼靈活的一個丫頭。若換作以前,我或許不會將她放在心上,但現時不同往日,我身子雖然還
是東哥的沒錯,可是這條命運線卻已然脫離我的想像,變得異常詭譎起來。我的生死已經不再如墓志銘上
書寫的那樣……一切,都已脫軌!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