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來后說道:齊公主創的大律疏議也是大寧律法的基石。
蘇重臣因為這句話眼神一亮:現在的年輕人能知道大律疏議的不多。
他再次問道:葉千辦來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問
葉無坷從袖口里取出來一卷紙雙手遞過去:前輩,這是我突審張家管事之妻劉姝的口供。
見蘇重臣將口供接了過去,葉無坷便繼續開口。
她招供說,張家血案該是造匪寇報復。
說完這句話他看了看蘇重臣,見蘇重臣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一邊看供詞,蘇重臣一邊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推測。
葉無坷隨即繼續說道:劉姝說,其中一個殺人的兇徒在作案時候曾大呼一聲此為報蓮花峰上的血仇。
蘇重臣抬頭看著葉無坷:蓮花峰上的血仇和晁擎天有關
葉無坷道:前輩可知道蓮花峰的事
蘇重臣看向年輕男人:長孫,你來和葉千辦說,容我先把這份供詞看完。
被稱為長孫的年輕人面向葉無坷道:葉千辦,我叫長孫清憂。
當年蓮花峰上那場屠戮到底怎么回事,其實官府里一份詳細的卷宗記錄都沒有。
長孫清憂道:當時上山的只有顧山章和他手下十八名護衛,他們下山之后道府衙門曾催問經過。
顧府堂說,尚缺少一份關鍵供詞,待將卷宗整理好之后,他親自到道府衙門仔細說明。
然而回到益州城后不久顧府堂就高燒不退,一連病了半月有余,他病情尚未康復益州就遭遇水災,顧府堂帶病救災的時候死于意外。
所有知情者也都一起遇難,這蓮花峰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也就無從得知,以至于到現在連一份卷宗都沒有。
葉無坷嘆道:還真是奇事。
長孫清憂是蘇重臣的弟子,親手帶出來的。
他看相貌是個溫雅之人,可說話卻格外直爽干脆。
我與師父因此事討論多次,我始終覺得顧山章和蓮花峰上的匪寇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說不得,他早已通匪。
他話音才落,蘇重臣臉色一沉:做刑名的人,沒有實證就不要亂說話,朝廷給咱們的權力太大,隨隨便便一句話可能就污人清白!
長孫清憂俯身道:師父教訓的是,可弟子也并非憑空猜測。
見蘇重臣沒有阻止,長孫清憂隨即繼續說了下去。
顧山章調集十幾個郡縣的廂兵衙役封鎖蓮花峰,但每一支隊伍都距離蓮花峰至少十幾里遠,最遠的,不下二十里。
他看向葉無坷:如此安排本就不妥,益州本城的隊伍和十幾個郡縣的隊伍均未曾攻山,距離又那么遠,顧山章只帶著十八個人就敢上山,亦是不妥之舉。
顧山章回來后提及此事,只說是蓮花峰上內訌,有人要投降有人不投降,喝多了酒打了起來,以至于血流成河,這說法更是不妥當。
葉千辦。
長孫清憂問:若是你推測,又覺得怎么解釋才合理些
葉無坷道:前輩剛才說,咱們做刑名的不能隨便亂說,一開口,就可能給人把罪名定了。
長孫清憂眼神里閃過些許輕蔑。
葉無坷道:不過推理案情,本就是我們最該做的事。
我不想污人清白,可合理解釋似乎只有一個,顧山章與晁擎天本是舊識,甚至可能關系極好。
他先是利用晁擎天為他提供情報,借助右前衛順利剿滅益州山匪,其緣故,可能是顧山章早就與益州山匪來往頻密。
張遷可能就是顧山章用來與各山寨匪寇聯絡的人,顧山章利用山匪與張遷謀私獲取巨利。
朝廷嚴令剿匪,顧山章害怕他通匪謀私之事被查出來,于是讓張遷找到晁擎天,與晁擎天說,只要晁擎天幫他清理匪患,他就能幫晁擎天以及蓮花峰上的人洗白身份。
晁擎天答應了他,為他提供消息,作為府治,顧山章自然有辦法將這些消息送至各地郡縣,右前衛從郡縣得消息進而剿匪順利。
蜀中大寇只剩下晁擎天一伙,顧山章趁著右前衛兵馬不在,調人圍住蓮花峰也只是為了有備無患,他親自上山為晁擎天賀壽。
在蓮花峰上,顧山章當眾說他已經為晁擎天和所有人報功,自此之后,蓮花峰上的人都可回到益州城內生活。
開心之余,自當飲酒,而為蓮花峰送酒的,恰恰就是張遷的馬隊,他們早已在酒中下毒。
待到蓮花峰上眾人毒發,顧山章隨即下令屠殺了所有人,殺了晁擎天,就再也沒人知道顧山章的身份。
顧山章下山之后便高燒不退,其一是可能心里有鬼嚇著了,其二是可能也中了些毒......
葉無坷說到這的時候,長孫清憂的眼睛已經明亮如星。
這個自負的年輕人,沒想到才來益州的葉千辦竟然能猜的如此清楚。
葉無坷所說的這些,與他推測完全相同。
他看著葉無坷:可有一樣!
葉無坷道:可有一樣,若顧山章便是主謀,那他和手下十八人全都死于意外,又是為何
葉無坷剛要說也許還另有高官參與其中,看完口供的蘇重臣忽然問了一句:想沒想過,殺顧府堂滅口的可能就是才剛剛被滅門的張遷
葉無坷心中一動。
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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