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羅怯勝身后進來的就是益州府丞楊廷柱,兩個人都是戰兵出身,而且還是老搭檔。
這在官場上是很罕見的事。
兩人原本就是豐郡的府治和府丞,同時升遷,還調任到同一個地方,大寧立國二十年來他們兩個都可算是唯一一對。
按照慣例,就算他們兩個同時升遷也會分調到不同的地方任職。
就因為是老搭檔,楊廷柱馬上就從府堂大人的話里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所以楊廷柱咳嗽了一聲后說道:可有廷尉府的腰牌和駕帖
跟在他身后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心說那兩件證物大人們不是剛看過嗎
但這位主簿也不是個蠢貨,馬上回答道:有,我馬上讓人把腰牌和駕帖拿過來請府堂和府丞兩位大人過目。
羅怯勝進了門,走到葉無坷近前后沒有按同僚身份行禮。
而是問了一句:你真的是廷尉府葉無坷葉千辦
葉無坷點頭:我是。
羅怯勝道:可葉千辦來益州辦的若是公務,理應向郡府衙門通報一聲,若辦的是私事,怎么會牽扯進張宅血案
葉無坷也有些無奈:也是巧了。
羅怯勝微微皺眉:這話說的可有些草率了,只一句巧了無法解釋清楚吧,我非懷疑葉千辦身份,而是出了這么大的案子不敢不小心行事謹慎對待。
他回頭問:取腰牌和駕帖的人呢
心領神會的楊廷柱立刻說道:做事這么拖拖拉拉當真該罵,府堂大人稍候,葉千辦稍候,我馬上就親自去拿。
說完轉身就急匆匆出門去了。
一出門就看到那個拿了駕帖和腰牌的主簿剛到,他一伸手把人攔了下來。
東西呢
楊廷柱問。
主簿蔡萌雨連忙雙手將兩件東西遞過去:拿來了拿來了。
楊廷柱接過來看了看,眉頭微皺。
他剛才就看過了,這兩件東西絕不是假的,可他此時稍作沉吟,竟是將這兩件東西揣進懷里,然后大喝一聲。
你們好大的膽子!
楊廷柱大聲罵道:如此重要的物證,事關葉千辦的身份,事關案件的查辦,你們居然給弄丟了!廢物!都是廢物!
主簿蔡萌雨嚇得一哆嗦。
他就那么呆傻的看著楊廷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楊廷柱的聲音之中怒氣更重:一群廢物!朝廷怎么養了你們這樣一群廢物!還不趕緊給我去找!找不到葉千辦的腰牌和駕帖,我把你們全都下獄查辦!
說罷一擺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改不趕緊走
蔡萌雨嚇得汗流浹背,指了指楊廷柱胸口位置:可是大人,那證物......那證物......
楊廷柱壓低聲音說道:回頭再和你說,你先走。
說完又提高嗓音呵斥道:還這么不緊不慢的,你們都想下獄嗎!
罵了幾句之后他連續深呼吸幾次,然后開始憋氣,憋到再也憋不住的時候,臉色都已經是青紫色了。
這時候他才回到大堂里,嗓音微微發顫的說道:府堂大人......是我手下人做事不小心,剛才把證物收進證物房的時候竟然將葉千辦的腰牌和駕帖弄丟了。
他俯身道:是下官失職,請府堂大人責罰。
羅怯勝心中松了口氣,卻猛一轉身:楊府丞,這種事怎么會發生若找不到了葉千辦的腰牌和駕帖,我們如何向他交代,如何向廷尉府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
他激動的手都在顫了:你......你怎么調教的手下!
楊廷柱頭低下去:下官失職,都是下官的錯,下官現在就親自去找,就算把證物房翻過來也一定找到葉千辦的東西。
羅怯勝怒道:去去去,現在就去!
楊廷柱俯身一拜,然后看向葉無坷也俯身一拜:葉千辦,實在是抱歉,我保證盡快找到你的腰牌和駕帖,保證很快找到!
說完一轉身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羅怯勝收拾了一下心神,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是真給氣著了。
他走到葉無坷面前,這次是按照同僚禮儀行了禮:實在是讓葉千辦笑話了,也讓葉千辦受委屈了。
那么重要的東西,我與楊府丞一回來就該親自接手才對,我們兩個也確實不敢耽擱,聽聞被抓的人之中有葉千辦,于是急匆匆趕來。
明堂大人不在益州,道丞大人那邊諸事繁雜,我們兩個就要多擔待一些,所以忙中出錯,也是不夠盡心。
楊府丞確實是讓手下人盡快去把駕帖和腰牌取來,我們兩個印證了葉千辦的身份之后,如此重案,還需葉千辦指導偵破才行。
葉無坷問:羅府堂,現在東西不見了,無法確定我是不是葉無坷,甚至無法確定我是不是廷尉府的人,那我是不是應該暫時先等等
羅怯勝為難道:只能請葉千辦暫且等待一下,不過楊府丞為人老成作風干練,他親自去盯著,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他站直了身子說道:我與楊府丞從不懷疑葉千辦身份,可現在只能是先委屈你一下了......你放心,從張宅到府衙,一路上就算把磚縫都翻找一遍,也不可能讓葉千辦的東西真的不見了。
葉無坷問: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去牢里按照大寧律法,我身在案發現場,又無官方身份證明,當以嫌犯對待。
羅怯勝立刻就搖頭道:這怎么行。
他回身吩咐道:去找干凈寬敞的地方安排葉千辦先住下,好好招待!
他手下人連忙應了一聲。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問:與葉千辦同時被帶回府衙的人,是分開看管還是關在一起
放肆!
羅怯勝大怒:葉千辦不是罪犯葉千辦的同伴當然也不是!你怎么敢說看管!
葉無坷道:府堂別急,我倒是覺得他說的在理。
說完后邁步:還是先進大牢,等腰牌和駕帖找到了你們再給我安排別的住處,牢房我覺得也還好,各級都住過,不過這次就不住府衙大牢了......住個廷尉府分衙昭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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